【忧国福莫】旋转公寓（短篇）(7)

他望见了夏洛克眸中微微闪烁的动摇的星火。然而他知道他是拿怎样的理性压制着这种疯狂的离谱的、去相信的欲望。夏洛克握着枪的手腕暴起了青筋，枪管深深地埋进威廉碎烂的躯壳。
够了，够了。威廉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自我轻舞，托着持枪者脸颊的手指挤过他的眼窝，将无处可躲的细流推到空气中，然后慢慢、不舍地收回，从肩膀、到手肘、到手腕、到板机——
然后握紧对方的食指，轻轻扣下。血液在自己的胸口绽开。
杀了我。拯救我。
Kill me to save me.
“爱上我，夏洛克。”
临行是温和的呼喊。
3.螺旋形深渊
【第1747回】
雷电劈中七层公寓的尖顶时，威廉趔趄着脚后跟，在螺旋形楼梯的栏杆边拌了一脚。
这次的系统过载，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整幢公寓被瞬起的烟雾与热气笼罩；火星被墙风丢甩着，顷刻间占领了细长建筑的每一寸青苔。五层以下的吊灯，此时全都应声熄灭，只剩下闷重的雷鸣，在楼梯中央黢黑的洞穴里盈满回声。

威廉隔着自己的枪眼，目视着同样将枪口对准他的夏洛克——那鸢蓝色的火苗，现与公寓中破败的地狱之景，竟也有几分相称。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试试同时开枪。”夏洛克的声音透过飞扬的烟絮传来，随着浑浊的空气敲响他的耳廓。
威廉知道夏洛克在赌。而且聪明的对方，这次又精妙地把自己逼入了罪状、逻辑与楼梯的死角——推理上，或物理上。
“如果我死了，说明你我都不是‘巫毒法师’——我敢担保我的食指还来不及按下扳机，你的左轮子弹就会刺穿我的脑袋——那样的话，我甘愿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然而另一种可能——假如你死了——那就是罪有应得。”
对方的复盘掷地有声，但渐浓的烟雾提醒着威廉，留给当下这幢没有出口的建筑物里最后两个生命博弈的时间不多了。
“你猜对了。”威廉握枪的手戏谑张开，掌中的左轮就应声落地——空荡的弹夹在地上翻滚，撞出清脆的落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