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旋转公寓（短篇）(6)

“你到底为什么杀人？”
夏洛克不解、悲哀与痛恨的鸢蓝色目光刺进他的瞳孔，扎得他生疼。窗外乌鸦刺耳的、尖锐的鸣叫地爬上威廉的脑膜。
密密麻麻、前赴后继。
“为了救你。”
威廉喘着粗气，说了实话。
他感觉到正义使者的嘴角在抽搐，气愤与鄙夷攀上对方的胸口，随着言语一起打砸着他的生存欲：
“可笑。”夏洛克这么说——意料之中。
“没有关系。你不理解…没有关系…夏洛克。”威廉用已经模糊的视线与参差的触觉探向夏洛克，划过他握枪的手指，落在他的脸颊——他很抱歉弄脏他。
“夏洛克…如果我告诉你，这已经将是我第383次被你杀死，你会相信吗？”
持枪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眼眸中窜出除了愤懑之外的一丝疑惑，然而才一瞬间，就被他自己的理智履平：
“罪犯总是喜欢找五花八门的借口。”他不买账，“我所看到、面对的事实，是你杀了十个人——在这间公寓里。我是‘骑士’，我有责任揭发和处罚你。”

“夏洛克…这是一个圈套…是一个轮回。逃出去吧，杀了我是没有用的。”
枪管又颤抖了一下。只有一瞬。
“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有用？”对方又把枪抵得紧了一些——抵在他的胸口，让他原本就疼痛的肺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啊。此刻的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又残忍的恶魔而已。
他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各种意义上。他微微抬头时，能望见窗外殷红的月光，在窗台上搅拌着的惨白光晕。
然而他还想再努力一下——至少在夏洛克醒悟时，明白自己所做的努力。
还有对他深沉的爱。
“爱上我。”
威廉用微薄的力气，从轻颤的嘴角挤出一句话。他诡异地笑起来。他开始顾自、无力但异常平静地讲述起来。他讲他们沿着阿尔卑斯山的甜蜜旅程，讲他们怎么在列支敦士登的花海里追跑，讲他们怎么在断崖的瀑布前接吻，吻到衣衫、发丝都湿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