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白蛇 • 缘定 第十一章 诺言(6)

除恶务尽。白蛇运起所剩法力，刹那昂挺身躯仰天作法，一如在栖霞岭鏖战群妖那样，唤醒沉睡的九天神雷。闪电在变幻的风云中时隐时现，蓄势待发。
刑山已是鲜血淋漓，气力也消耗殆尽。那些被风浪席卷、仿似山头涌动的无数水墙开始瓦解冰消，它自己也重重砸向身下波澜诡谲的湖面。
天雷却不会轻易饶恕它。密集而明亮的闪光犹如乾坤的震怒，铺天盖地，抢先一步齐齐打在伤痕累累的蛇身。
黑蛇顿时被摧枯拉朽的雷霆浩力彻底淹没。震荡经久方息。
余波退尽，哪还有巨蛇的影子？笼罩雷峰塔的夜幕般的玄暗结界，也在丧失主人功法的维持后，逐渐烟消雾散。
阿宣呢？
白蛇的力量也几乎在施云行雨和刚才一役中损耗殆尽。她紧咬牙关，全凭一口气支撑摇摇欲坠的躯壳，边凌空盘旋，边搜寻那抹闪逝的影子：“阿宣？阿宣！”
似乎感应到她深切的呼唤。斜插在岸边某块巨岩的珠钗陡然亮起一阵绿光。
白蛇远远瞟见，当即飞扑过去。在这过程中，她的身形亦发出片片灵辉，仿若洗去铅华似地，缓缓浮现窈窕的人姿。
万幸，在即将乏力不支的前一瞬，她总算横掠湖畔，落在岩石旁边松软的草地上。

她不顾磕碰的伤痛，左摇右晃从地上站起，趔趄近前，将珠钗拔出。
紧接着，一缕圣洁的黄霞自珠钗尖端飞腾而出，来回兜转，轻轻飘落到芳草地，重现阿宣的模样。
小白激动扑去。她又坐回地面，把昏迷不醒的他层层圈搂、再也不舍得放开：“阿宣！”
世界跨越了五百年。但她仍清晰记得，当初他就是在那个灭形灭神的寒冰法阵中，用血肉之躯与绵绵体温保护着她，恍若昨日。
如今两人易位，是时候由她来体验一回守护和温暖对方的滋味了。
冰冷，黑暗，迷失。
这是阿宣透支力量后意识残存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刚刚仍在驾驭珠钗，也猜到自己此刻还留在珠钗内部。随着神志慢慢恢复，画面沿渐渐打开的眼缝被捕捉，却令他惊异不已。原来，珠钗里面的空间虽然晦暗，却无比广阔，宛如一个奇妙的异界。
他喘着气翻身坐起，刚要打量这天高地远的景象，却发觉自己身边竟坐着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阿宣瞳孔骤缩。不属于当代的小髻发型，和自己相若的体格，还有那身蓝色布衣……
是他？！
差点忘了，自己就是在珠钗里看到小白那段刻骨铭心的前缘，包括眼前这道背对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