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白蛇 • 缘定 第十一章 诺言(3)

他也是不久前才悟出坊主那句奇怪的嘱咐。
“那妖怪的法宝取自你的精气——有所得，就必有所失。”
刚刚刑山用紫金钵罩住小白时的画面被潜入战场的他看在眼里，也触动他的神思。既然妖怪依仗法宝横行，那这件无所不能的紫金钵究竟有何破绽呢？
他一路冥思苦想。阴差阳错地，被刑山无意中一语惊醒梦中人，与坊主的话不谋而合。没错，答案只能在同他有关的精气里。谢天谢地，那个险冒对了，他也赌赢了。
当然也感谢刑山的话多，尽管他的账还是要还的。
交战的双方都不知道，此刻坊主走出宝青坊，仿似远远听见阿宣的声音。她樱唇微勾，用手轻轻拍了两掌：“孺子可教。”
话音未落，阿宣从碧霞中飞身钻出，整个身子似离弦之箭，珠钗的尖端指向了紫金钵。
心念如电的刑山如梦初醒，可他企图收回法器时，已经晚了。珠钗又一次绿光喷发。善于夺人功法的紫金钵，首次反过来，开始承受别的法宝浩大无俦的吸力。弹指间，钵体泛起一丝又一丝淡黄色的光华，后者被珠钗抽丝剥茧般，源源不断地摆脱紫金钵，旋即裹挟其中。更令刑山惊慌失措的是，紫金钵同样被珠钗的力量紧紧束缚，完全不听自己召唤了。

然而黑蛇岂肯善罢甘休。它强定心神，自半空中一声嘶吼，青面獠牙，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扑过去。
千钧一发的关头，白蛇疾掠而至，尾刃狂舞，犹如开了锋的巨剑，向注意力全在阿宣身上的黑蛇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污血迸射四溅。黑蛇后半截的身段被剁成两截，吃痛坠湖。西湖已恢复了大部分原貌，所以它一头栽入归位的湖水时，竟掀起高达数丈的千堆浪花。
与此同时，精气持续流失的紫金钵活像不甘心的困兽，在法力寂灭、同样坠落前的最后一刻亦怒卷周围的空气。乱流气浪仿似平地惊雷，汹涌扩散。因而夺回精气的阿宣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被冲击波狠狠刮飞，宛如雨打的浮萍、风吹的飘絮，也朝远处的湖水栽去。
可回过神后，他发现迎接自己的不是冰凉的湖水，而是一个灵动飘逸的身躯。他抬首，发觉自己正趴在一条皎白无暇的长蛇的颈背处。
即便傻子也能猜到，电石火光间，是白蛇恰到好处地接住了他。
最初的惊喜后，他抱紧白蛇，把脸贴上雪一样的鳞片，深深攫取与黑蛇的暴戾截然相反的柔和气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接踵而至：“小白，我们又能御风而行了。”
小白闻言心怦然一动。耳边这句阔别重逢的诉说，眼前这似曾相识的逍遥画面，仿佛一下将她拉回到五百年前那短暂而美好的自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