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下）(31)

【她的眼睛已经濒近失明了，却还拥有去偷看风景的执念。】
【或许正是这样，我才萌生了想要去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览尽风景的理想吧。】
【光着脚丫子一步一踉跄地走在凌晨的住院楼里，我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撞开了楼顶那扇厚重的铁门。至此，我颤颤巍巍地跌倒在水塔下边，攀着栏杆，已经没有了再往上攀爬的力气。】
【———你告诉我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黑夜里的嘶吼很快被吞噬了，可能只有我自己听得见这没有任何意义的问话。】
【眼泪水无休无止地涌出，记得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奶奶下葬那时候。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没有意义吗？我所追逐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吗？不对吧，不是这样的。她有不顾一切也要看见的风景，我也有过对远方的憧憬，只是这些憧憬被我遗忘了，被我接受现实的时候一并给扔掉了。】
【你不想死，对吧。世界上还有更美的风景等着你去看，怎么可以就这样偷偷离开了。】

【我用几近沙哑的嗓子质问着一个已经去世很久的人，拍打着水塔的双手也很快没了力气。】
【神啊，如果你听得到我的愿望…】
【…听得到我的愿望的话…】
【我就这样跪倒在半夜的医院楼顶，一遍又一遍地朝不存在的神明祈愿着。】
【请让我…救救她吧…】
【再掀起轿上的云幢，已然见不着那双明眸。这一次，我将云彩看成了她。】
【那云中书信写下的，是我曾满眼摇曳着的你。】
（十九）
“你真笨啊。”
“欸？”
噗通————
说着我便一拳招呼在她的脸上，没用劲，自己反倒是哭倒在苏小梨的怀里。
“你这个…你、你这个…烂到骨子里的东西…”
“你到底是在骂我吗…”
“你永远在一个人承担一切…但是…但是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哪怕会招致现在这样的麻烦，我们一起解决不是更好么！？”
苏小梨本来一脸疑惑，听我说完却也憋不住笑了。“我只是一直没机会亲眼看看你所见到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