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下）(29)

【而那上边的光景是你所如愿见到的吗。】
【我无数次想爬下床去，趁双腿还有知觉的时候，拄着拐杖去到对面的住院楼里寻一寻那个女孩。她究竟见到了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色，能让她无数次地流连忘返。什么样的景色，在明知不久后再也见不着光明的日子里还要去看上一眼，我想知道。但我无一例外地被护士从走廊里唤回，她们不许我走得太远，住院楼里活动已经是所允许的极限。】
【某天的夜里，在我第十多次偷跑被抓回来的时候，临近天黑的时间了，楼外边一片漆黑，我本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可忽然，从玻璃的反光里，我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旁的走廊间擦肩而过。】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叫她，嘴巴一张一张着却发不出声响。】
【不对…她并不认识我…这样子忽然喊人家会很不礼貌吧。】
【可还来不及等我思考清楚，那女孩朝着不知什么地方看了一眼，扔下手里的化验单快步朝着楼梯间走去。我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可当我走到楼梯间里时，那女孩却已经没了踪影。】

【医院的钟声响了十一下，看起来时间比较晚了。我捡起她的化验单送到二楼的护士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叫住她好好问问。我安慰自己想，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毕竟在同一个医院，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要是她怕生的话，六分之五个，不，把我当成五分之四，或者四分之三个朋友也行。】
【总之，再碰见了一定要叫住她。】
【没想到再有她的消息，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那之后过了些日子，他们告诉我，北栋有个女孩子跳楼了，好像就是咱们院里的病人。】
【你问是谁啊…噢，以前好像给你提过来着。护士拧开我每天要挂水的玻璃瓶说道，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咱也没办法帮上忙，在那样的家庭里，没人开导开导她的话，自寻短见是早晚的事吧。】
【她的话语平静得在正常不过，不过，我能理解，像她这样看过成百上千种的生死离别的人，情感这种东西，不说消失了，也大概冲淡了罢。】
【我只是轻轻噢了一声，没有多问什么。我想，她也有自己的选择罢，不管如何选择，那都是她所拥有的理由，我们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