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杀头(5)

近了，一位身着橙黄蟒袍、肥头大耳、皮肤苍白的老太监右手执圣旨置于胸前，左手拨提裤摆，缓缓走上断头台，徐徐展开映照着阳光、象征皇家威严的圣旨，开始用他那尖锐独特的嗓音开始朗读圣旨：“奉天……”
一通下来，里面的晦词难句大多数人是没听懂，但内容大多是懂了：肖上源利用其工部要职之便，蓄意破坏南城墙相对偏老一隅，所图甚大，罪不可赦……然圣上宽恩，肖府上下只惩主谋，男眷发配边疆、一劳永役，女眷充入民妓……以儆效尤，钦此！
甫一念毕，四周掌声雷动，有的为能惩治这大奸贼拍手称快，有的为皇帝陛下圣恩仁心歌功颂德，有的则是为能有机会一亲官女方泽而兴奋不已……
刀下，头落，血溅……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如水流、叶落、风吹。
人死了，人散了。
肖员外郎的尸和首还会在这里停留一天，等到明天刑部衙门仵作自会来收拾——如果猫狗、乌鸦没来将它叼走的话。
不，还有一个和尚，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断头台前为他念经超度，半个时辰后，和尚也走了。
……
……
红日西落，黑云开始遮眼，一行内城来的官兵用铁链押着两个长长的黑发完全挡住了脸面的囚衣女子，来到了凤栖坊门前，刚想趁着兴头进去逍遥一番的门口男宾顿时吓得溜之大吉，但还是忍不住远远地躲着，以示情况。

只见窸窣之间，那两个女囚犯被坊内的老嬷嬷领了进去，官兵则是小跑着离去。
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老嬷嬷此刻也不免紧张，这类“迎接”新人的事几十年下来她倒是没少做，尽管是官家遗女——但这一次来的差人当头那位与她悄悄塞了一张条子，上面的字方方正正，她自然是识得，面前这两位虽说现在名义上是妓子，可任谁拿在手上都是烫手的山芋。她也算是几十年的老肩，巨滑了，这点小九九还是拎的清的，这二位山芋说不定因为她们背后的人而摇身一变，变成了日后凤栖坊的两尊菩萨也是有可能的。她已经派人去请阿酒姑娘了，在这之前，除了让两位落草的官家凤凰沐浴更衣，她能想的很多，但能做的没有。
“啊！妈呀呀呀呀呀呀呀，有鬼啊，呜呜呜呜……”尖叫着，她就蹲下了，将头深深地埋进腿弯里，生鬼勿进。
柳文志对准她中门大开的胳肢窝跑了个来回，小姑娘只得又惊又笑。惊着笑着她看清了那鬼是谁，不是柳文志是谁？
“哎哟，柳大爷，你干嘛这样吓我，你知道我怕鬼。”应欢大口喘着气，使劲拍打着略显干瘪的胸膛，似是要尽数将肺里吸入的鬼气呼出来。
“你不怕我还吓什么？”
“哼”应欢没再与他斗嘴，生气地一拨拉，就要冲进门去找阿酒姐姐，屋里的阿酒也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打开门，从缓缓展开的门缝里瞪了柳文志好几眼。门开了，她看向应欢，问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