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杀头(4)

“好好好，您慢点嘞，这是真的要当心啊！”
柳文志摆摆手，“我也要去看戏，就别偷吃了，后厨的那只羊腿，你们做了吧。”说完，双掌前后交叉，做冲刺状，“哈”地一声就弹出门去了。
“那条羊腿又肥又嫩，烤着吃比较好，我觉得啊！”
“那个，三姐，柳老板没说是哪条羊腿啊！”
“嗯，不是说了吗，就最肥最嫩的那条！你没听到吗？”
“哦……”
今日这南城华农街的百姓起得比往常都要更早一些，跑得也要快上几步，为的就是那难得一见的杀头好戏！杀头，在京城真的很难见到，处理死刑犯一般都是在城外的军营靶场，能在闹事街头公然行刑的，必然是某个犯事的大人物，这是历经多少朝代都没有更换的规矩——因为它是皇权的最直接展示，纵使是一朝首辅，一旦犯事，与民一般人头落地。此中快感，只有百姓们自己知道，那是他们地位所能达到的最高峰。所以杀头这件注定鲜血淋漓的恐怖事，每个人都争着前来亲眼一睹。
“这次是哪个造孽的叛官？”
“官有多大啊？”
“……不知道，听说他把城墙给炸了。”
“哪能啊！我太乾城的城墙可是有仙家大阵护持，哪能说炸就炸。”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说死了很多人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狗官用了不知道多少火药，这才把城墙炸了一个小……小小的缺口。”
“哦，”
“哦……”
“我日，这狗日的是想把城墙毁了，好让外敌杀进来，好一招里应外合啊，原来是个奸细，砍他狗日的。”
“要我说啊，在这天子脚下，还得老老实实遵纪守法，不然你看，宫里的大官，也是一样的下场，还不是落得一个死字，惨了他家里老小哦！”
“诶，这位大哥！你知道这细作家里有多少人吗？”
“这个嘛……想来是上有老，下有小，跟我们大家都差不多吧。”
“不对，我估摸着，丫鬟、用人这些应该不少吧，毕竟是个大官。”
“你倒是说说他是有多大的官啊！”
“ 反正很大就是了。”
议论一直没停过，口干舌燥不打紧，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足以让他们精神矍铄地看完这出好戏。
正午，日晷正中，烈阳俯瞰之下，光明四盈，连阴影都不怎么看得到，好似砍头是如此的光明正大。一辆囚车困着一个蓬头乱面的囚犯，伴随着车轮的“嘎吱嘎吱”声缓缓而来，前边有刑部府兵开路，后边丈外有一帘车载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