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叁(3)

此言一出，那个沧桑声音的主人尚还未有所动作，在中年人身旁的青年便是惊骇的望向了他，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颤抖：“父亲......你已经达到那种地步了吗？”
何为神？
作为从远古时代便传续至今，体内有着神明之血的他们，如何能不明白？
那是另一种生命形态，超脱了自然规律的存在。用科学的概念来理解，凡人抵达神阶，生命本源便会发生进化，就仿佛破茧成蝶一般，从人进化为更高级更强大的物种，强大到可以无视自然规律。
仅仅是拥有不完全的神明血统，他便能做到很多人类所做不到的事情。若他全力施为，毁灭一座小型城市就仿佛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如果是真正的神明，又该拥有怎样的伟力？
那沧桑声音的主人也惊讶于从中年人口中说出的答案，久久沉默过后，才重新开口：“你这番话，可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如若不是为此，我又何须来找你帮忙？”中年人金色的双眸注视着他面前的虚空，不曾偏移分毫。
“可在我看来，你这身力量，虽然比起你的父亲要强，但也强得极其有限。离那个层次，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点点繁星骤然闪亮，星光彼此交织成线，在中年人所注视着的，他面前的虚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形，下一刻人形凝实，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白发老者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秃顶青年心里的猜测，在星光亮起的瞬间被证实，他脸上的戒备早已消失，只余凝重与深藏眼底的忧虑。
“终于是舍得现身了吗？”中年人的目光，扫过老者的脸庞，在那一头的银白处停留了片刻，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你也老了啊......”
“是啊，我们都老了......”老者长叹一声，缓步踏空而来：“都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人了，又何必继续贪念呢？把舞台留给年轻人们，不是更好吗？”
中年人眼角动了动，不可置否：“那么你就甘心这样尘归尘土归土吗？明明掌握着如此伟力，统领着星辰神殿，凡星光所及之处无你所不知之事，亦无你所不敌之人......”
“何必提那些陈年旧事？”老者抬了抬眼皮：“你也不用多言，这世间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其定数，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者那个家伙都改变不了的。”
他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目光深邃而悠远：“即使耀眼如太阳，光亮遍泽大地，亦有被乌云所遮蔽之时。”
黑暗降临在他的周身，或明或暗的点点星光在这片黑暗中点亮，众星拱月般拱卫在他的身边。
中年人笑了笑，旋即挺身站直，双瞳中金色越发灿烂，有火焰自那金光深处点燃，旋即一股不可磨灭的意志冲天而起，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