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末的海上翻起浪花(斯卡蒂篇·中)(6)

她走得很快，像是在海里游泳一般，若是她不停下来，也许我永远也赶不上她。
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包的顶端，一边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一边开口质问道：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我叫你的时候不停下来？”
看着她脸上的茫然，我的不安更加深刻，立刻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的脸，开口问道：
“我是谁？”
“博士，”她笑着开口答道，仿佛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你是谁？”
她愣住了，笑容逐渐消失，抬起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囔囔地重复着我的问题。
“我是谁？”她问。
“斯卡蒂，你是斯卡蒂，这是你的名字。”
我抓住她的肩膀，看着那双因恐惧而缩小的瞳孔和其中快要溢出的血雾，尽量镇定地说道。
“我...忘记了，”斯卡蒂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一瞬间没有去想，就突然记不起来了。”

“你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什么，能记起来吗？”我接着问道。
“嗯，记得。”
她低下头，透过毛衣的袖子抚摸自己的手臂，说：
“我不去那个村庄了。”
“为什么？”
“我不可能将那些家伙全部根除，直到今天，村庄里可能还有他们的眼线。”
“每天起床，我都能感受到力量不断从我的身体里消失。就在昨天，我试了一下，仅是将那把我曾经挥舞如风的大剑抬离地面，就已经费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博士，我已经无法战斗了...我已经，无法再保护他们了。”
“所以，我能做的便是不给他们带去新的风险——只要那些藏在他们中的眼睛没能亲眼确认我的状态，我就永远是那些恶人心底畏惧的模样。”
斯卡蒂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没有一丝波澜，让我看不出她的悲伤。
她究竟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失去力量意味着她终于能够离开无尽的战斗，离开杀与被杀的复仇螺旋。按理说，这对她应是一种解脱，但是，从她的语气里，我同样听不出丝毫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