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众神的陨落(8)

骰子已经掷下，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向大家宣布，接受“奥古斯都”的称号，并依照传统向官兵们发放了临时奖金——还真是乱世典型的罗马皇帝的登基方式。
Ⅵ. 363年3月，叙利亚 安条克
命运女神有一次眷顾了我。三年前，我与莱茵河以东的蛮族签订了和平条约，留下用于防守的兵力之后向东进军。当我们到达多瑙河防线上的希尔米乌姆时，人数远超我们的多瑙河军团并未抵抗，反而因钦佩我的战绩而临阵倒戈。
在前往首都的途中，我又接到信使送来的君士坦提乌斯的死讯。这位在位二十余年的皇帝突然病倒了，因没有其他亲属，他只得将帝位传于我。在民众们的欢呼声中，作为合法的皇帝，同时也是罗马帝国唯一最高统治者，我进入了君士坦丁堡。内战不但没有发生，甚至没有流一滴血。

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民众在最初对统治者都会给予欢呼和掌声。相对于留下失误的前任，继任者的最有利之处，就是还没有做过任何的事情。因此，新官上任之初的好评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宫廷的官员，对新主人向来都是先表示拥护，再静观其行。
我在首都只待了几个月，在此期间，我裁撤了官僚机构里冗余的岗位，将各部门所需的人手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以及，把以优西比乌为首的所有宦官全部踢出宫廷。此外，我废止了一切利用国家财产资助基督教会活动的行为，包括使用国库资金建造教堂及神职人员的免税特权；我也禁止教师在学校里教授基督教义，并重建了那些遭废弃的罗马诸神的神殿，恢复官方的祭拜仪式。
然而，改革没有取得实际成效，我得到的回报也只是不满与怨言。在我之前，数位皇帝为了挽救日渐衰落的帝国已经竭尽全力。卡拉卡拉给予所有自由民以罗马公民权，却使得这项荣誉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再也没有行省市民为公民权而参军报国；戴克里先为加强帝国的中央集权对宫廷进行了东方化改革，却斩断了作为“第一公民”的元首与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联系。四帝共治则更是一剂慢性毒药，它确实缓解了皇帝一人无法顾及多条战线的压力，却也为此后连续不断的内战埋下伏笔。君士坦丁为增强帝国的凝聚力给予基督教以特殊地位，却使得地方权力逐渐为教会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