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我的1920(7)

我想痛斥她们，吃土只能让自己“不饿”，没办法提供营养。
治标不治本，迟早是会饿死的。
可不知怎的，我的嘴巴刚一张开，双手就不受控制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土。
我以为我会吐。
但我没有。
我把泥土全部吃掉了。
口感有些像生面团，味道带着些草香，竟然还挺好吃的。
回过神来，我的肚子已经鼓成了一个小球。
我痛哭流涕，为自己做出的荒唐事感到后悔。
姐姐问：“怎么不让妹妹多吃点观音土，都饿哭了。”
母亲面色枯槁，形同木人，唯有眼珠子还偶尔动几下。
她说：“多吃点，肚子大，不好看。咱得想办法把她卖了。让她去到一个好人家，这样她也能活，我们也能活。”
我想骂她们。
可我实在没力气，开不了口。
那天晚上，我左右睡不着，耳边尽是灾民们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我吃的观音土少，只是饿，并不像他们那样疼。
仰望星空。
此时的我，本该纵情地享受生活，又想起妈妈做的那顿红烧肉，要是当时多吃几口就好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第二天。
姐姐告诉我，母亲死了。
我们没有力气背上，也没有力气挖坑。
静静地磕了三个头之后，姐姐又吃了点观音土，才有力气牵着我的手，往镇上走去。
我被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
老爷姓徐，一眼看中了我，痛快地给了我姐一笔钱，便把我领到里屋，笑嘻嘻地对我说：“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儿子的人了。”
旁边一个臭男人色眯眯地看着我。
等到老爷出屋后，他就开始摸我。
我读过书。
我知道，这是童养媳。
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一辈子都逃不出去。
于是，在某一天的夜晚，我静悄悄地投入水井。
8.
同桌对我的失踪又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说：“我查到数据了。”
我问：“有吃的吗？”
他一愣，说：“早上的饼干还剩一点，你要吗？”
我接过饼干，狼吞虎咽。
同桌：“怎么还哭了，你别哭啊。”
他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是太好吃了？还是太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