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不要校园霸凌(4)

两个女同学像夏日早上6点宿舍楼外的鸟一样，兴奋地叫着、蹦跳着快速地从我身旁走向教室。她们聒噪的话题又让湿漉漉的女孩浮起在我眼前。
房茵茵死在一个阴雨和暮霭都沉沉的下午、放学后的下午。校方调查说是家庭贫困担负不起她巨大的开销、老师说是心理疾病压垮了她、同学说是骄矜的大小姐想引起他人的注意…像厕所里的绿头苍蝇，又多声又大，但都只会一种嗡嗡叫声——房茵茵是自杀的。
因为所有人都激动地像是在现场，所以我听了很多版本的“房茵茵卖惨记”——她左右环视后背着书包趾高气昂似的爬上天桥，呈45度角望向天空站了很久，直到天桥一侧终于有人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她气血不足似的哀嚎了一声引起了同学微弱的注意力，然后终于舍得扔开那把两块五用了三年的伞和三块八用了两年的包，从本来不高、只是跳下去根本就不会死的天桥一跃而下。但是恶有恶报，本来不会有人的校道上来了一辆垃圾车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过了房茵茵的一条腿，但房茵茵怎么可能被人放在眼里，最后失血过多、自食其果。
教室里一如既往的嘈杂，惊散了倒在天桥下的湿漉漉的女孩。所有人已经淡忘了房茵茵，像扔掉一块嚼腻了的口香糖一样从嘴里扯开了房茵茵，换上李猴尔这块泛着诱人香气的新糖；说是被石子绊倒后头磕在油泼路上不至于死，但叮叮咚咚的垃圾车目中无人、无礼至极、没有视力、瞎了眼地直接碾过所有人爱的李猴尔同学。

四周的人没有区别地撕扯着嗓子、露出自己的扁桃体，面红耳赤、吼叫着激动地像是被王猴尔的血溅满了脸、呛进了鼻腔，极力地向周围的人展现着李猴尔死时的模样。
“柳芙芙！”老师叫我出去
教室里突然像被抽净了所有空气，进入了真空环境。
声嘶力竭的“鸭子们”又找到了新的口香糖。“对！她昨天也是最后一个走的！”“是啊是啊！昨天叫她帮忙打扫！”“真晦气！怎么沾上她就出事！”“…”鸭子们的声音贴上我的耳膜，亦步亦趋地粘着我的后脑走出教室，依依不舍地跟出了一点点到走廊，又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柳芙芙是吗？”眼前这个挺着至少有六个月大的啤酒肚男人又一次在桌子后支着他的四层下巴看着我，上一次是在房茵茵死后，“你昨天见过李猴尔吗？”
“没有。我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班是空的，我还开门看了看。”
男人用他的鼻孔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他们班放学没锁门吗？”
“会不会是他想起门没锁又回来了？”我认真、乖巧、礼貌地发问。盯着他黑漆漆的鼻孔和鼻孔上一节、同样黑漆漆的眼睛。就是他，上一次恶狠狠地警告我，不要乱说话，学校会酌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