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抽象》(3)
不知道名字的虫子围着我的小电灯嗡嗡的飞着,它们是前不久刚来的一些戴着高帽子和单片眼镜的家伙带来的,我用一颗发着金光的石头把它换来。从威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他还是每天都坐在北边的山上,开始时他会下来吃些东西,后来鸟儿啄上花果鱼虫喂他,灌木代替衣服为他保暖,他渴时天上就下雨,他热时风就赶忙过来。小虫子不断的振动着翅膀,瘌蛤蟆的叫声整耳欲聋,山坡上威头顶的鸟窝里雏鸟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山坡下皮鞋的咚咚声一点一点的从西边传来灯光划破了黑暗的夜空,萤火虫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一列列的人向着城里走来,一个女人吼破了寂静,她代表伟大的上下国接管此处,她是伟大的多尔诺将军。饿时我们摘果子吃,她说“花鸟鱼虫草树果都是国家的财产”累时我们在木头房子里睡觉她说“土地和木头是国家的财产”我们在这生活了数不清的年月吃了数不清的蔬果睡了数不清的日月,她说我们欠了国家数不清的钱。
我们要还账。一台一台的机器不停的运来,一座座房子拔地而起。城南边的湖水能长出最肥美的鱼,城东边的地里能生出最香甜的蔬果,牲畜们只要三天就能长大以待宰杀。早晨我们给牲畜送来东边地里的草,中午我们给果树浇上南边湖里的水,傍晚我们捞起比我手臂还长的鱼苗它们是昨夜放下的,随后我们吃下另一群人削下的土豆皮煮成的稀汤然后在铺满干草的集体宿舍里睡下,等待着下半夜叫醒我们做工的铃声。多尔诺将军知道威在哪,她去找过他,鸟儿看见她飞到头顶投下一坨黢黑的屎。后来回到鸟巢的只有一颗子弹。威只是坐着不与她交谈,仿佛看不见她。她走时将威的眼球挖出丢到坡下被野狗分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