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公主出生，孙王入京

明德陆年肆月，贪狼侵紫微。
——《象朝实录·赣宗·天相》
明德陆年肆月，长公主梓玥诞。时值新津王孙笑川平后蜀，献俘入京。帝急召笑川陛见。
帝揽笑川手，登蓬莱阁，咸云：“朕存后息，岂天德乎？”笑川对曰：“此帝力也，天德焉能干之？”帝大笑。后命笑川为大司马，赐金叁仟伍佰，禁城乘舆。以为诸勋之最。
——《容庵随笔·宫闱》
新津王入京了。
终象朝始终，勋臣而封王者，唯新津王孙笑川一人。
皇帝忌惮新津王，又不得不倚仗新津王，是朝野皆知的事。这次新津王平定后蜀，入京献俘，理所应当。所有的人，都在看，都在等。
是皇帝先出手，还是新津王先动作？
但教人大失所望的是，朝野之中，一片祥和。并无君臣间隙，上下不和之相。从宫里传出的消息，皇帝和新津王上蓬莱阁，谈古论今。甚至准备让长公主拜新津王为亚父，学习治国之道。
“听说高平在王宫里，自焚了？”
蓬莱阁中，一片幽暗。
皇帝不喜明，除大朝与祭祀外，宫中只点九阴烛一支。大臣跪于殿前，纵目可视蝇，也不能观皇帝动静。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能测也。
“回陛下，蜀王高平因不堪受辱，已在宫中自尽。后宫除内侍载安殉国，其余诸人并无动静。”
“那很好，毕竟还是有忠臣的。”皇帝笑笑，不以为意:“王琳呢？”
“暂时已安置到臣的别业。圣上无需挂怀。”
“你得力，朕要赏你。”
“臣不敢。”
“一个郡王，太委屈你了。你来做蜀王吧。”
“臣久战，力竭血亏。恐不能顾封地诸事。请陛下，收回成命。”孙笑川鬓角冷汗微冒，此番若入蜀为王，皇帝便可将自己京中的羽翼逐个击破。自己纵占据巴蜀一州之地，也不过是引颈待戮！
绝不能就蕃！
“……你若不愿，朕不强求。你既然力所不及，便在京中做个三公吧。”皇帝沉默片刻，终是应允。孙笑川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毫无表情。只是顿首谢恩而已。
三公？不过虚职而已，空有极品之名，真正的实权尚不如一个五品知府。皇帝啊皇帝，你这是要养猪啊……
“你我是同学之谊，不该如此生疏的，起来起来。”片刻，皇帝的声音在孙笑川头顶响起，孙笑川一时心中大骇:
这厮竟无声无息的！
似是看破孙笑川心中想法一般，皇帝微微一笑:“宁可一思进，勿得一思停。这本是拳术之论，但用于步法，也是一样。”
“圣上神功大成，可喜可贺。”孙笑川心中暗骂，嘴上却是歌功颂德。
“哪里有大成了？当初还是你的进展更大。可惜你常年带兵，积劳成疾。进度便没有朕坐镇中枢来的快。朕同皇后，都很惋惜。”
来了！
这才是重点！
皇帝知道我和皇后有私！
“谢陛下关心。为国尽忠乃是臣的本分。”
“你就不谢皇后？”
“皇后乃国母，夫为妻纲，岂可目举纲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