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抽象》(2)
自从把梦写成书死后我就一直穿着他那件洗的掉色的薄衬衫,我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他就一直穿着那件衣服,好似有魔力似的他一秒钟也离不开,他从不把衣服脱下来洗,有时候会看见他去一些塘子边上洗澡,也不脱衣服,就连着衣服和澡一起洗了。把梦写成书死后城里时不时有人会谈论他,听老人说,城里从来只下过两场雪,一场是把梦写成书死时,还有一场是衬小姐降临时。我依稀记得,哪天把梦写成书害了病,所以他这辈子也没有见着雪。那是个和往年一样炎热的冬天,太阳高高的悬在头顶上,照的我脸颊上的汗水都没有了影子,天上掉下一堆雪,堆起个七八尺高的小雪堆,大家炸开了锅,纷纷嚷着要来望一望雪。要不了几分钟雪就化了,雪里走出来个女人,长的和雪一样的白,那女人自称叫书衬。之后的几天城里到处在谈论那个小姐和那一堆早化了的雪,城里唯独把梦写成书没看过,怕是在这时他便埋下了想看一看雪的执念。
衬小姐生的美丽,看得出来把梦写成书是看上了她,向她献过几次殷,只是他长着一张充满痘痘的圆脸,两只眼睛因为近视常年戴着眼镜已经眯成了缝,嘴巴和鼻头一样又大又肿,这叫衬小姐怎么接得了这爱意。把梦写成书死心不改,死缠烂打了数年,城里无人不知早已成了大家闲暇时的笑话,不知道他为的是那雪还是为的那人。我在城里闲逛时遇到了衬小姐,她看我穿着的衬衫很诧异,问到我是怎么来的,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虽然衬衫颜色已经掉光了面料也旧的不成样但她还是一样看出了这是当年她送给威的,款式和面料绝不是城里能够有的,大概是从浪人那弄来的。倒是她也没问我要只是和我打趣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记起来件事。自从衬小姐拒绝了把梦写成书以后他便从此什么也不做只是每天或打听或跟踪监视着衬小姐的一举一动,那时候大家能看到衬小姐也绝对能看到躲在暗处的他,倘若有人找衬小姐有事那定要先向他打听打听衬小姐可否有安排可否有时间。
他大概也是知道了衬小姐送给了威一件衬衫。我又记起那天晚上城里狗咬的不停,到处是人拿着棍棒跑,把梦写成书抱着个黑包翻进我住处,我起初没认出他差点给了他一棒,他扯下面巾我才停了手,我没有多问留了他躲了一夜候给他套衣服换上就打发他走了。原来我现在穿着的正是那晚的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