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多喜二:蟹工船(一)(4)
“不行!不行啊!”
(以前我自己也垒过这种墙,可是那时候并没当回事。)
“混蛋!火要是烧到这边来儿,损失可就大发啦!”
可是,那呼救声显然越来越低了!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就抡着胳膊狂吼着拼命地跑出了巷道。好几次打前失,脑门子撞在巷道柱上,弄得浑身泥血。半路上又绊着斗车轨的枕木,就像被扔了个大筋斗,摔在路轨上,又昏过去了。
听他讲这档子事的青年渔工说道:
“唉!这儿也差不了多少啊!”
他那矿工特有的似乎怕见亮儿的浑黄而无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渔工身上,一声不响。
从秋田、青森、岩手来的“农民渔工”里,有的盘腿大坐,两只手斜插在大腿底下发呆,有的抱着膝盖靠在柱子上入神地听着大伙喝酒神聊。这是一群起早扒黑就下地下活也混不上饭吃而被逼出来的人们。家里只留一个人儿子——就这样还是吃不上,老婆上工厂去当女工,老二老三也不得不跑出去卖力气。多余的人,就像锅里炒豆子似的,纷纷从本地“进”出,流到市里来。他们都盘算着“攒几个钱”回老家。可是,活儿干下来,一上岸,马上就像鸟儿落在鸟胶上,在函馆、小樽折腾起来。这下子简直就跟“刚落草儿”没两样,一下子就赤裸精光地被赶出来,家也回不了。这些人为了在冰天雪地、无依无靠的北海道“过年”,就得拿一把鼻涕的价钱出卖自己的劳力。尽管他们多次重蹈覆辙,可是就像低能儿似的,下一年又不管不顾地 (?)照旧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