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月（Mid Morning Moon）(10)

然而，我最后还是失败了。晚饭后，母亲和马苏妲坐在前屋聊天，父亲则在卧室听收音机。稍晚些时候，我看到马苏妲独自坐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我回到卧室，从枕套里取回纸条，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了前屋。我站在马苏妲面前，向她伸出手臂，她惊讶地看着我，当我手臂刚伸到一半时，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我知道母亲又回来了。于是我赶紧收手，将纸条紧紧捏在手中。那是什么？母亲问，伸手来抓我的手腕。我急忙示意马苏妲，让她在母亲抓到我之前，把它从我手中拿走。马苏妲从我手中拿走了纸条，伸手放在她衣服的口袋里。就这样，这张纸条恰好以哈桑老师不希望看到的方式，被递给了马苏妲。对于马苏妲和母亲来说，我想她俩都明白我刚刚递交的是什么，我几乎听得到她们脑海中的联想和推测。是谁给你的？母亲问。沉默片刻后，马苏妲却把手伸到衣服口袋里，她取出那张纸条，当面读了起来。
她一边读，笑容一边增长。当她读完时，她大笑起来。这是只有女人才能发出的笑声。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它，但我在大街上与一群女孩擦肩而过时，曾听到他们这样笑话过我，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而这也正是马苏妲阅读哈桑老师的那张纸条时的样子。正在这时，我妈妈抓住了我的衣领，逃跑已不大可能。是谁给你的？她问道。她从马苏妲的笑声中，猜到了纸条的内容。母亲见我低头不说话，便狠劲儿掐了我后脑勺一下，之后，哈桑老师的名字，便毫不犹豫地从我嘴里脱口而出。母亲坐下来，仍然抓住我不放。他想要什么？她问马苏妲。马苏妲耸耸肩，微笑着说，都是一些胡言乱语。你能想象吗？谁会和那个可怜的人交往？他和他的书。他怎么敢？他一定是疯了。随后她便把哈桑老师的信撕了，随后又撕第二次。哈桑老师的信的碎片，碎落在她脚下，她却一脸轻蔑的表情，好像在说，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我明白自己是有多么可耻，就好像是在告诉我，是我故意让哈桑老师出丑的。

母亲向来喜欢听完整的故事，以及故事背后的详细细节。我能感觉到母亲抓我衣领更紧了，她显然想知道，哈桑老师是否说过任何对我不恰当的话，有没有碰过我，给我都教了些什么，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给我纸条时，都说些了什么等等。这些问题时不时地打乱了母亲的审问节奏，和来自马苏妲的嘲笑。在母亲审问我期间，马苏妲为了避免被打扰，闩上了房门。当我告诉母亲那幅地图，在清晨月亮下航行的船，以及降临到它身上的悲剧时，她终于松开了手，似乎是我终于解释清楚了什么。母亲不再允许我到哈桑老师那里去。
后来，我在街上碰到了他，他一如既往地用严肃地神情，回应了我的问候。然而，他却没有追问，为什么在那之后，我没再到他那里去上课。纸条事件发生的几天后，马苏妲就离开我们，去坦噶和她的母亲团聚了。在离开的那天，她用右手掌钳住我的下巴，对我说,你知道那张纸条里写的是什么吗？那纯粹是些胡说八道的话，全是一些他从书里看到的下流内容。机灵点，她说。别让你的老师教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