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堤(5)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我妈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又不是世界冠军，不知道我在高兴些什么”
“后来我很快的拿了世界冠军，我妈却说本来就是我们先开始玩的这个东西，熟悉规则的人总是会在游戏里占据优势”
为之奋斗的事业被至亲之人说的一文不值，拼命搏来的荣耀被视为作弊的游戏，我勉强拼凑起来的城墙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我虚荣的伪装被撕的粉碎扔在脚底
她指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我说，你要认清现实，丑小鸭再厉害也变不成白天鹅
她看着我哭，却坐在沙发上说，你哭什么，实话而已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打击式教育贯穿了我小半个人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会继续贯穿完我的后半生
不可否认，没有哪个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这种教育方的的确确不适合我
我从来没有听见他们夸过我，我只想听见他们夸夸我
可从来没有
深呼吸好像没啥用，越说声音越哆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大概是觉得委屈，又或者是想让他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怪人，破碎且不完整
他没说话，我咬了咬牙，试图缓和压抑的氛围

“你爸妈就不会这样吧”
我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他
后悔
他眼睛本来就好看，我每每也只敢偷偷瞥一眼
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现在装的是什么
至少不是鄙夷和不屑
心疼？还是可怜？
我看不清，我甚至没敢继续看
我被骗太多次了，我谁也不相信
“大番说，长得好看就是好看，哭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可我没觉得好看，我只觉得心疼”
“小胆儿，你眼睛疼不疼？”
父母间破碎的感情，生活的压力，工作的烦恼，夫妻的矛盾，毫不避讳的倾倒在同龄人中有些平庸的我身上，我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出气筒，外人面前我们是幸福的一家，自然没人问过我疼不疼
他是第一个
而我的眼泪也在此刻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