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堤(4)

“不许哭，你不是爱看吗，就在着看”
我尚未萌芽的自尊心，在晚高峰的车轮下碾过一遍又一遍，伴随着玻璃橱窗后的眼神，烧成垃圾桶旁边的一撮灰
即便是后来老友盛情款待了有些饥肠辘辘的我们，即便后来证实了是我那位心理有些扭曲的班任故意把排名14的我说成24，即便后来她跟我道过歉
我都再没吃过肯德基
“对不起”
我低下头，看着我再次垂下的手，回想起刚刚他错愕的眼神，责怪自己破坏掉了这场单独的见面，就连努力维持的完美形象也崩溃于一个简单的甜筒
“我不爱吃甜食”
我找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希望能像逃离当年的肯德基一样，逃离今天的肯德基
没想到他笑着戳了戳我耷拉的小脸
“大冬天一天一根冰棍，你跟我说你不爱吃？”
“怪我了，下回得跟王川问问清楚，看看我们小胆儿队长到底爱吃什么”
我被他的真诚逗笑，只好任由他再一次拽起我的袖子
店里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果乒队比赛的视频，是他前段时间刚打的那一场
大家都对着屏幕里的人欢呼喝彩，却没注意到屏幕里的主角正在角落喝着奶茶，我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对面的人，他环顾了四周，悄悄说：你看，没人认出咱俩来

所以他们到底在欢呼什么呢？是欢呼他，还是他的成绩，还是小白球，又或者只是刚好播了这一条喜人的新闻，大家觉得开心，所以鼓了鼓掌
我没想明白，就像我也不知道紧跟着出来的下一条新闻里的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收获了跟他一样的欢呼和掌声
“大概是因为荣誉吧，毕竟我们都是为果家争光的人”
他举起奶茶，跟我的甜筒碰了个杯
“都辛苦了”
“为了果家荣誉，都值得”
回去的路上遇见大番，他也好久没见我了，打过招呼之后开口就问
“祝队长，过年的时候怎么哭了啊”
我一时语塞，机灵的脑子当场死机，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赶紧把大番拉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大番临走的时候冲我眨了眨眼
“他，他脑子不好，你别搭理他”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谁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而且过年的时候你爸妈没来，估计你心里也觉得难过，哭···哭出来心里没准也能舒服点···”
他笨嘴拙舌的说着安慰我的话，我却低着头，想让眼泪出来的时候不经过我的脸，直接滴在地上
“我拿第一个全国冠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