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4)

老板叮嘱了我们一顿，自然是早早上楼休息去了，丝毫没提关于加班这档子事。我们三四个人收拾着那帮子货色留下来的作品。得先把门窗开一下，把烟雾先散一会儿。坐在门口，看着烟雾在灯光下烟煴。一会儿回旋，一会儿舒展，像是在跳一支舞蹈，如梦似幻。而等风吹过之后，它们又会尽数散入夜色，了无踪影。我又对刚才那个女人充满好奇起来，口袋里的东西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热切地想打听她的消息。小春？像烟一般被风吹散的女子，她与我本无干系。我应该警惕自己泛滥的情绪的，不是吗？
我问在这里资格最老的亮哥，我问他：“亮哥，你知道刚刚那个女……女人吗？”亮哥看了看我，一聊这个话题他就来劲了，他嘬了嘴烟，调笑一句：“怎么，躁动了？要不哪天带你去一趟？”“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他像没听见一样。“就是应该会贵点，她也是刚来没多久，就比你早些时间。她是年轻些的，所以总会贵点，女人只要年轻就是资本。不过我看她刚刚好像对你有些意思啊，指不得会给你点优惠呢。怎么样，改天带你去趟，让你也体会体会那滋味，保障你回味无穷，啊。”我突然觉得他的表情让人恶心，他与刚才那个胖子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我是脑子有病才会打听。“嘿，你们饿不，这还有点没动过的菜。”另两个已经进去了，在里面招呼我们。“早他妈提醒过你了，小心你狗日的得病了。”亮哥把烟头一撇，走进去。“没事的，人家的命珍贵着呢，肯定比我保养的好。

立，要不要来吃点宵夜？”“不用了，我不饿。”我当然是拒绝的。
等收拾完已经一点多了，连鸣虫都已经没了声息。他们把外套往洗衣间里一扔，就上楼睡觉去了。我来到后门，把餐桌上还剩的肉放了点星星的碗里，它很警觉，我一靠近它就动了动耳朵，然后抬起头。“星星，别叫。”我小声地告诉它。它站起来大了个大哈欠，然后冲着我摇尾巴。“给你吃点宵夜，吃吧，吃完了睡觉。”它看了看我，然后就低头开始吃东西。我把他们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启动。再去洗个澡吧，摸出兜里的那包枸杞看了看。“多少还是喝点。”
这几天连下了几场大雨，豆大的雨点淹没了排水渠，房檐角上的流水哗哗作响，水花溅起了水泡，然后分散的它们又执着于相拥着破碎，一次又一次，最后总是与地上的黄泥水混杂在一起，流入肮脏的下水道里。今天是生意惨淡，所以即使是老板不乐意，他也得早早歇业了。我们吃过晚饭之后，傍晚时分，天倒是放亮了，雨点变小了，街道就空明起来，一切像是被刚刚涤洗过一样。如若早些时分——我猜测——或许还能看到虹彩也说不定呢。但仍然是没有来客的动向，老板终于是放弃挣扎，宣布提前下班，以便少发放一点工资来补缺。厨师们径直回家，而剩下的员工，除我之外正好三个，便开始玩牌。我则到后门，打开杂货小屋的铁栅栏门，把星星牵出来，我想要出去散步，顺便带它一块。路灯还有一会儿才开，暗淡的天光也能看清楚路，只要小心水洼便可。星星开心地围着我打转，它是只成年的杂交犬，该是田园犬与柴犬的混合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