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人
在与她同屋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出院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她的故事是真的。
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病房里不是很常见,年龄再大一点就要被分到老年病房了。
她在里面没有朋友,独来独往的病人有很多,都是些安静又清冷的,她不是,常常在走廊里背着手踱步。
她身上有种气质,虽然同是病人,虽然没听过她说话,但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确定她是一个大企业的大领导。
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护士,我眼镜丢了,三万多呢”
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了整个走廊,她只说了一遍,但病区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丢眼镜了。
之前我以为她也是更年期进来调整的,后来的几天里,她每次和护士阐述丢眼镜的过程和她猜测的遗失位置都不同,而且言之凿凿,让我不得不相信,她也生病了。
眼镜最终都没有找到,我甚至怀疑她发病把眼镜藏在自己的床位上了。
我没想过我会有这样一个室友。习惯了观察大病房,忽然搬进两人间很是不适,新室友就是她。
她回到屋里打量坐在床上看书的我,晾上洗完的袜子,又撅着嘴走了。
打量的时间很长,让我不得不抬起头和她对视微笑一下,说“您好”。
一会儿她又回来了,盘腿坐在床上,继续打量我,良久,开口说
“小姑娘,我觉得你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有吗?怎么不一样?”
“这儿的孩子都太闹腾,我不喜欢,尤其是阿琼那个丫头一天天咋咋呼呼。我就喜欢你。”
我抬头笑着对她说谢谢,低下头继续看书。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进来的吗?”
“我有一个爱人。”
她的两句话下来,我已经准备好听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了。
“我爱的那个人,他老婆去年去世了。”
“我想嫁给他,子女不同意,说我疯了,就把我送进来了。”
我心里想着“这些孩子可不够理解家长的”,没想到一个好的方式表达,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撇嘴表示惋惜。
“其实我跟他几十年前就相爱了,我那会儿还是个小职员,他是国企的厂长,大家都不敢说的事我敢说、敢做,一来二去他就总让我帮他干活了。”
“他很有魅力,我们两个总一起共事我就爱上他了,他也爱我,但是他有家室,我们俩就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后来,我觉得这样不好,我就申请调走了,调到一个离他很远的岗位。”
“但是前几个月我再见到他,我才知道他妻子已经去世了,我们不想再等了。我回家告诉我丈夫,应该说是前夫,我前夫一直知道我们俩的感情,他也同意,因为我跟他也就是因为恩情一直生活,没有爱情。”
“结果和我闺女说的时候,她死活不同意,不让我嫁,我就不答应,就把我送进来了。”
这个故事我回味了很久,有些事情好像不能只用正确错误来判断。
和她成为室友后,我才注意到她每天守在电视前的身影,她和我说
“他是个大人物,我通过新闻联播才能看到他,他只能这样和我传递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