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作]梦(4)

剧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40分钟的长镜头。我看的那个场次，请来了电影的剪辑师跟观众交流。那是一个短发的女性，说话很风趣、直爽。一个长发，留络腮胡子的男性观众站起来，说那组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可以载入影史。“其实是两段，用了技术手段。”其他观众大约过了十秒，才想起来笑，而我替站起来那位大哥感到尴尬。
总之，关于这段镜头有很多解读。我以为它其实就是拍了个梦，主人公为了找自己离家出走的侄子去了临镇。在那里，跟着镜头里的他，我们看到了他十年后开摩托拉活的侄子，他几年前死去的妻子，还有他认识的一个老医生，此时只有三十来岁。总之，时间、空间、人物都是乱的，但又是连续的，能讲通的。
我所经历过的事情当中，只有梦境是这样。
六
我站在沙滩上，回头望去，城里正在下雨。
这是现实中有过的事，几年前在日本高知，人迹罕至的海滩上，当时身边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
她走在我前面，光着脚。鞋扔哪了，她刚才穿的是这一身衣服吗？不管了，反正是梦。

“你刚才说，这是个梦？”我明知故问。
“是啊，你不信？不信，你就掐掐自己。”
我不想那么干。
“也可能是我的梦。”
好吗，我要在梦里做这种思辨游戏。
“要不，我试试看？”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起脸颊，作势要掐下去。然后，松开了，笑着转身，跑了起来。潮湿的砂子被她的脚带着飞了起来。
我追了上去，跟她一起上了地铁，车厢里没有其他乘客。可我们只是并排站着，看着外面漆黑的隧道。隧道中不时闪过的昏黄的光，依次映照在她和我的脸上，有些发烫。我是不会去问方向的。
她脚趾的缝隙里还粘着砂子，我有些羡慕那一颗颗沙粒。
七
现实里，我是谈过几次恋爱的。
大学时候的女朋友，不算是“好身材”。
在一起的时光里，我很开心。一方面，其实我对身材并没有那么执着的追求；另一方面，她很会照顾人。分手的时候，她对我说“跟你在一起太累了”。具体是为什么累，她没做说明，似乎是因为没这个义务。
有一次，她脱下鞋袜给我看，那是一只小小的雪白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