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十六）(3)

那日明知他候于深雪殿外，却依旧不顾他、不顾身份穿小门而出，离他而去。明知他一心待你，愿凭情意替你挡风雨，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推离。此身依定国公府享荣华安乐，靠摄政王名得尊贵权势，又因他李泽言而重得安泰……到底如何，才能不负此人此生此重此爱？
“还未恭喜王爷，加官进爵之喜。”
“你只想说这个？”
他沉声开口，垂眼看着你下意识紧攥住被面刺绣的手，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随后于床畔坐下。
“……并不，还有一句……”你深吸了口气，“谢谢你，李泽言。”
下一刻，攥着被子的手被他拿开，然后纳入掌心之中。温暖层层而来，一如乌云黑雨后束束穿云而出之暖阳，融最后防固于心间的冷冰，化新春清溪静默而去。
你抬头，望向他凝视你的双眼。
那一双如深邃远星，情意长蕴其间，是你一向不敢直视与接受的。
“病了一场，睡傻了？”他弯了弯唇，轻轻摩挲着你的手，“净说傻话。”
“……道谢和道歉的话，其实一直都想说。”你又抿抿唇，李泽言见状端了一旁的茶盏来喂你。咽下茶水，你开口：“好似从以前到现在，你都在替我收拾残局。如今，朝堂之上定因我而生许多难理事……”你咬咬牙，每个字眼儿都咬得清楚，“如若为难，我愿承担……”

被握住的手紧了紧。
你听李泽言深深吸了口气，随后长叹一声，眉心也蹙在一起。
“你就不想知道玄禄没说完的话？”他没有接你的话，只是另提了一句，“朝上，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缓慢地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方才玄禄的那些话，“想……”
一脸呆愣。
李泽言笑了笑，将你的手放回，然后拉了拉被子，盖过你的手臂，似是不经意地说：“既明离府一月后，到了北国。”
“嗯？北国？他去北国为何……？”你皱了皱眉，“他……”
既明远走，你自然知道原因。一如你因从小到大的愧疚，愿以一死换一切回到正轨一般，既明离去，大半也是因着自幼的情谊，为了让你于元国安身。毕竟长公主唯有一个孩子，在既明认下身份之前，无论如何，你都依旧是“明瑟郡主”。
只是你不明白，天下之广元国之大，总有他栖身之地，来日你也能照拂一二。
“他走后，没有再寻长公主子嗣的理由。虽不知郡主明瑟出于何原因宣称自己并非王族，但郡主自幼长于宫廷，承教于徳宪太后膝下。群臣不敢再生疑问。”李泽言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更何况，如今的明瑟郡主，已是摄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