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李有乐(4)

肚子在叫，人不能不吃饭，李有乐就走进路边一家馒头店。
他对老板伸出一根手指。
柜台里的老板盯着手机，手指不停滑动。
嘴里不断发出笑声，面部表情有时失控。
在老板又一次笑得要靠眨眼挤出泪水时，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手机屏幕不再阻挡视线，老板发现了站在面前的李有乐。
伸着一根手指的李有乐把老板吓得一激灵。
“你干什么？”
李有乐不说话，只举着一根手指，盯着老板因为被吓到而变得愤怒的脸。
老板拿出一袋馒头，递给李有乐。
李有乐摇摇头。
“一个不卖。”老板竟然很聪明，理解了他的意思。
李有乐只好放下手，接过一袋馒头向外面走去。
老板拦住他，要收钱。
李有乐并没有钱，他连房东的房租都拖了三个月。
老板十分震惊，这个年代竟然还有想吃霸王餐的人，一把将馒头抢回来。
李有乐从袋子中提前拿出一个馒头，咬在嘴里向前跑去。
老板并没有追，一个馒头而已，不值得。
李有乐回忆起了一件事，买东西要花钱。
他需要钱。

李有乐从垃圾桶里翻出的水瓶，都被一个军绿外套衣服上全是黑色污渍，背上背着白色编织袋的凶老头抢走了，只留下一个有缺口的一次性薄塑料碗。
是夜市小摊上盛冰粉的塑料碗，李有乐记得，那是他夏天最爱吃的东西。
这对李有乐来说，不只是一只塑料碗。
还是用来吃饭的工具。
每天醒来，碗里都会有一些零钱，让李有乐十分开心，然后去吃一碗面。
有时钱多，可以买一个肉菜，在那家米饭免费的店，李有乐可以吃十分饱。
李有乐喜欢这些给自己钱的家人，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每天睡前和醒来，都要默念一遍祝福。
李有乐在一个公园定居了一阵子，他本想一直住下去，但城管不同意，没办法，只能搬走。
这座大城市并不是整体，一条大河横跨中间。
李有乐从公园出来一直走，城管的车一直跟在身后。
直到李有乐走上跨河大桥，身后才再没有被监视的感觉。
走在桥上，看着桥下流动的河水和逆着水航行的船，李有乐觉得自己回到了小镇到县城的路上。
他有一股跳下桥的冲动，想要扎进河里再畅快地洗澡。
但他没有，身后的中年男人原本骑车路过，却又折返回来推车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