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往昔(3)

“对了，你先坐。”
阿良抹了把眼泪走去前台按下按钮放下店铺的卷帘门，拿出美酒和卤肉放在桌上，惭愧道：“就剩这些了，明天我们去庆祝庆祝好吗？阿忠。”
阿良多年来微皱的眉宇此刻舒展开来，他细细打量着阿忠，伸手摸向阿忠的那半张机械脸，后者反射性的把头闪躲，宛若受了伤的狼，仍想心存自己的高傲，却看着更是可怜。
“阿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阿忠苦笑着，将塑料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过得怎样？阿勇你应该能看出来吧。”他咬住嘴唇，腮帮收缩鼓起，可到最后又变作声叹息，再度饮下酒水。
“你呢？”他反问。
阿良耸肩道：“来到新城市，换了个身份，还算凑合吧，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阿忠是羡慕的看了眼阿良，自哀自怨说：“真好，你看我，毁了半个脑袋半截身子才侥幸活下来，在医院躺了两年，出来后才知道老大死了，家族没了......”
语必，两人沉默着。
“然后呢？”阿良悄声问。
“然后？”阿忠擤了把鼻涕，嘴角撇下，眼里闪烁着泪花，不断吞咽口里黏液：“我不知道，我兜兜转转，像条狗样活着，什么都干，浑浑噩噩的活着。”

“唉......阿忠”阿良拍了拍阿忠的肩膀，垂头叹气道：“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的话我肯定会去找你的。”
“我知道，阿勇，我知道，我们两个在老大身边十来年了，我了解你。一切都在酒里。”
阿忠举杯与阿良相碰，将十年未见发生在彼此身上的苦闷与艰难化作烈酒，入肚，麻痹这份悲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时间也悄然到了凌晨，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偶有汽车引擎声从外经过，划破方沉浸下的凝重。
“阿忠，我给你找份工作吧。”
阿良陈恳的说道：“事已至此，既然大难不死，就该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才是真。”
怎料阿忠的筷子僵在半空，他表情复杂的看向阿良，开了口：“阿勇，你知不知道，那个背叛了家族的，背叛了老大的仇人就在这座城市里。”
“咚——！”
宛若在脑中炸响了惊雷，阿良怔怔的看着阿忠，与他非人的、带着愤怒的、扭曲的面容相对视。
“阿忠？”
阿良的声音显得疲弱，他从阿忠的义眼和人眼里读懂了阿忠想说出的所有话，也清醒的认识到了一件事，他所避而不谈的过往，他想躲避的过往又追上了他，与他相见。
阿忠却没留意阿良的神情，只自顾自愤愤道：“那家伙背叛了家族，把老大和我们骗去码头，就开了枪。然后他占据了原属于家族的生意，混得风生水起，阿勇，你明白吗？你明白吗？他残害了多少兄弟，就这么潇洒的活了十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