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入海(5)

我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走到她的背后。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她没有回头，跟我说，本来想弄好了再叫你的，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掏出一盒火柴，用力的划着一根，手向地上伸过去。那是一盒小小的烟火，她点着了引信，拉着我跑开一些距离。
眼前有一条火星升腾而起，慢慢成为挂在天上的光点，又忽然绽开，像是天上有一朵绣球花，短暂地被人目击了一下，很快又在黑暗中隐去。
此时，此地，此人，此事，都是我未曾设想的。每一粒礼花弹在空中炸开，漫天的火星照亮她的脸，是欣喜，也有带着满足的缱倦。
烟花燃尽了，四周再一次暗下来，只有尚未熄灭的余烬告知着烟火来过此地。我捧起一捧雪，盖在灰烬中。
良久，视线里的红色褪去了。她用手肘轻轻敲击我的软肋，她问我有没有话要说。我回答，有的，但是要等下一次看烟火。
我是在逗她，其实看到烟花打亮的清丽脸颊，我就下定决心，在看日出的时候，对她说，我想娶她。

但她跟我想的不同，并不生气，也不懊恼。反而是笑起来，我从笑容中又捕捉到了第一次见她时那种狡黠。
她催促我下山，匆忙中我只听得出话语里的期待，看得见笑盈盈的脸。每下山一步，我都好奇心又多一分。这样的叠加终于在下山后好一会儿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喜悦，惊诧，以及稍晚些的强烈满足。
一条笔直的路，向前延伸，是一个村落。村落里偶尔涌出几个不应该在深夜出现的人影。走到更近几步的地方，风声之外还多出了人声，应该是呼唤旁人出门的声音。随着人群的目光抬头，我看见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道路尽头连着月明星稀的夏日星空，一道绿色的光幕倒悬而下，柔和，轻盈。极北之地的奇特天象通过天空，借着一点点的运气传递到这座小小的聚落之上，最终呈现在眼前。
她转头看向我，两只手扶着我的下颌，拉到一个跟她四目相对的位置，眼神不再像鹿，像狐，反而真挚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