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入海(6)

“现在可以算看过烟火了吧。”
我看着她，心情异常平稳，她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我还是推翻了我之前的想法。
“我们明天去结婚吧。”
她也愣住了，没有想到我说出了看起来如此冲动的一句话。趁她愣住的时间，我继续说下去。
“我从没有想过向一个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我有想过和你求婚的情景。我以为会是在我们常去的那个谷仓，看你曲终旋转到最后一周时单膝跪地，我也想过在第一次见你的舞厅，陪你跳一支双人舞，谢幕的时候为你捧一束赤红的玫瑰。我想过很多花团锦簇的场景，想过很多日光温和的午后，唯独没有想过今日，此地。但我觉得我的设想不重要了，因为所有场景里，只有你不可或缺。在这里，我确实缺少很多东西，但是今天有烟火，有极光，有面前这个美丽的姑娘，我找不到一个放过机会的理由。康康，我们明天去结婚吧。”
她好看的眼睛周围，泛起一点点红圈，但她还是笑着问我，好随便啊，没有戒指吗。我说，还没来得及准备，但我猜你不介意。她笑出声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巧的拳头打在我的背上有着不小的力度。

“随便吧，真是过分，以后要补给我。”
我说，好，以后慢慢补给你，该有的都会有。
当时我还以为这是一次无数巧合下的求婚，她最多做的也就只是问到了镇上的老人，夏至前后，偶有极光。
后来我才明白，她始终还是个聪明心细的女人，因为小镇里，大家的日历牌都是一样。还是输给她了，或许是从第一次起，我就没有赢过。
“五月初六，宜出行。五月初七，宜嫁娶。”
四
那一天之后，我见到了康康的父母，是看起来很和蔼的一对老人，他们只是嘱咐我要对她好，此外再无别的托付。他们对我的印象大概全部来自于她，大概在她的故事里，我要比柳下惠之流再好几分吧。再看着她在家里温顺的样子，全无平常的刁蛮的气息。
有人说，人在亲密关系中会不设防，不伪装，也因此更加脆弱。
其实我并不在意，她的伪装是乖巧还是乖张，我所希望的，是她在我们相处中始终轻松自在，一如她邀请我，做她的谷仓观众一样，合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