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葬礼之后(8)

“你别再说了!”霂天走到停车处，在那棵桂树下四处张望，“我不知道你在用什么疗法刺激我，医生，我一直很尊敬你。但如果你再胡说……我明确告诉你，白刚才就和我一起吃饭，我还亲手教她用筷子呢。”
“筷子……她怎么可能不会用筷子……你想一想，她的样子是不是你记忆中的十二岁或者更往前呢……”
“霂天，你别走开，我有你的定位，我在路上了。你冷静想想，你千里迢迢来冉桂是为的什么。霂白不是休学了，而是——”
“闭嘴！”天将电话挂断。
……
“你们这刚才有位外国人模样的客人吗？”
“噢，有的有的，那位客人刚走不久。他手里抱只猫，本来店里不允许带宠物，我们看他穿着得体还要个包间，想着不会影响其他客人就让他进了。刚才好像是猫跑丢了出去找了。那只猫的名字好像叫‘妹妹’？嗐。”
“谢谢!”医生握了下店员的手，撑开伞往街上张望。
……
白一直喜欢雨天。

午后的积雨云悄悄笼罩冉桂城，寒冷的秋雨将满城的桂花打碎铺散。店内食物的香味令白想起曾经主人家的炉灶，它在许多个磨砂窗被染成灰色的雨夜，缩在堆砌的柴火旁听着锅炉内呼腾的汤水声入眠。
雨声和雷声对白来说像是安眠曲。因为它有听力障碍——人们总说蓝色眼睛的白猫有听力障碍。
它和山脚下那只三花猫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在主人的炉灶没再燃起后，它也随着主人住在了山郊的那方墓园里。有许多被深爱的人永远睡在了那里，人们的思念变成了几束鲜花或是一些食物，静静停在墓碑外。白总能在那里搜刮食物果腹，安静睡去的人们倒也从来没有嗔怪它。
在今年秋天的第一个雨夜，白遇见了哥哥。他为一块白色的墓碑撑伞，那方墓碑就落座在它主人的右侧。
他的眼睛空洞如雨，白在一旁用湛蓝色的眼睛看向哥哥，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视。
哥哥将它抱起后，白成了白。
哥哥是白的哥哥，但白却不是哥哥的妹妹。她是霂白的影子，哥哥的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