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人间滋味(5)

如今，却成了回忆。
“工作”结束后，艾思拿走了《人间滋味》。她看不懂，似乎也从没认真看过。每一次去书店，她总喜欢把头埋进书里，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爸爸妈妈。爸爸喜欢拿着饮料，时不时喂妈妈一口；妈妈则拿着零食，却并不给爸爸。她们都知道，爸爸从来不吃零食。艾思轻轻抚摸《人间滋味》，封面上的螃蟹依旧耀武扬威，印刷体的字也带着墨香味，眼前甚至还有妹妹叽叽喳喳吵闹，只是却少了两个人。
虽说之前走马观花看过，却不曾用心。如今，生活的脊梁离开了，艾思不由地变成了妹妹的脊梁。她翻开书，第一次用心看里面的内容。她看得很慢，很慢，所有人都写完了，她才看了不到一半。每看完一篇，她总要哭好久，这是不曾有过的感觉。她喜欢书中的文字，纵然有很多不认识的字，却看得很认真。她期望从书中寻得爸爸妈妈的身影，却只能看到一些吃食。看久了，竟也觉得开心，那为了一口吃食而雀跃的心每天都吸引着艾思。
艾思终于交作业了。她说：“我爱爸爸妈妈，我想他们了。希望他们在那边也有书看，有东西吃。我喜欢《人间滋味》这本书，更喜欢跟爸爸妈妈一起看书的日子。虽然现在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了，但我们两个以后也会去书店看书，就坐在我们曾经坐过的板凳上。以后我会加油......”

所有交作业的同学都得到了两块糖的奖励，只有艾思没有。她坐在角落，安静地听老师念名字，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同桌小珠子拿出一块糖，安慰说：“我也没那么喜欢吃，给你一个。”艾思没有接糖，也没有生气，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如果说，之前看书是为了享受，现在却得到了新的启示；如果说，之前的沉默是迫不得已，现如今则是坦然接受。她虽不知道黄老师为什么没给她奖励，却不想追究。那本《人间滋味》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她似乎看到爸爸妈妈就坐在不远处为她加油、呐喊。
转眼，放假了。艾思和妹妹要回李阿姨那里了。临走前，爱哭的黄老师带她们去了书店。黄老师让艾思和妹妹去选书，自己却点了东西坐在一边看书。黄老师眼睛虽盯着书，心却飞到了艾思家里。艾思并没有调皮到需要家访的地步，可是，她知道孩子并未真正敞开心扉，为了了解孩子，她决定去艾思家里一趟。那是一个没了人气的家，虽然满屋灰尘，却依旧挡不住曾经的温馨。墙上的结婚照早已蒙上了一层灰尘，只能看到两个年轻人模糊的笑脸。最后，她看到了书架上的《人间滋味》。同来的李阿姨有些难过地说：“真好的一家人啊，如果不是......”她没有说下去，谁也不曾提起那次交通事故，却无法避免这个结果带来的灾难。黄老师抽出书，打开，掉出了很多纸条。“希望爸爸妈妈永远快乐”“我爱这家书店，更爱爸爸妈妈”......黄老师一张一张地翻看，最终有了那次义工活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