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人间滋味(2)

门关上了，李阿姨终于松了口气，说：“这两个孩子可怜啊。父母都去世了，连爷爷奶奶都没了。在家里哪有人照顾啊。”说完，写了几个字，又抬起头，说，“不过，这俩孩子还真是听话，在我家帮忙干活，绝对是个帮手。”
李阿姨对面坐着的是班主任黄老师。她虽然年轻，倒是有多年的经验。饶是如此，眼圈却不由得红了。她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酸痛的眼圈如果任由眼泪流下却没什么，倒是这么一往回憋，反倒流得更多了。黄老师更不敢说话了，借着转身，悄悄擦了下泪水。她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都是可怜孩子。”
李阿姨只顾填资料，并未注意到黄老师有什么异样。站在门外的姐姐却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透过玻璃能看到李阿姨对面的老师正偷偷抹眼泪，甚至能看到她红红的眼圈。玻璃很亮，仿佛每天都要擦拭上百遍。姐姐心想，这么亮堂的地方真好，只是并不属于我。她低头看看妹妹，希望从她身上能够获得一丝认同感。可是妹妹呢，她早已扔下书包跟这里的孩子打成了一片。只见她在不远处，拿着一个拼图，正指挥着其他孩子如何拼比较快。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争论的声音。

姐姐摇摇头，一滴泪无声地落在地板上碎成了无数个水滴撒向四面八方。终于，李阿姨朝她招手，姐姐微微一笑，推门而入。妹妹虽贪玩，却时刻注意姐姐的动静，眼角瞥到她进去了，也顾不上跟新认识的朋友打招呼，蹦跳着进去了。
此时，资料已经填完了，李阿姨要走了。姐姐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那些横冲直撞的孩子仿佛没有人管教一般，这里跑，那里跑。就算有几个看起来比较安静的女生也呆呆的，没有任何精神。她不想在这儿，这儿不正常。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哪怕是最亲近的李阿姨，姐姐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李阿姨摸摸姐姐的脑袋，说：“艾思，在这儿听话，好好学习。”艾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泪被眼眶圈着，始终掉不下来。她心想，她不应该哭。
“李阿姨，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面对分别，妹妹也不开心了。她撅着嘴，两只手抓住李阿姨的衣角不肯放开。
“刚来就想着走了？”李阿姨摸摸她的脑袋，跟老师说，“艾思听话，这艾侠比较黏人。”
艾侠才不喜欢别人这么说她呢，不服气地撅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