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春天依旧到来(3)

既然九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姑且放下愤懑，先看老李态度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他衣服上染渍。
返回早餐店，发现老李正逗孙女玩呢。小孩瞪大了眼睛打量周遭，见爷爷吃得香，也装模作样地咀嚼空气，随后咿咿呀呀吵闹起来。老李要来一碗热豆浆，却故意夹了根面条在她眼前晃悠，小孩伸手去抓，老李见势就闪，一来一回玩得不亦乐乎。只是这很快就惹急了小孙女，鼓起脸颊，嘟着小嘴巴，委屈的模样逗笑了在座的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知道自己玩过头了，老李才急忙舀一勺豆浆，吹去一股浓郁的豆香吸引她的注意。小孙女见这熟悉的乳白色，尝了一口 抿抿嘴，回味豆浆的香甜，重新露出满足的傻笑。
出了早餐店，老李抬头瞥见群燕盘桓在巷子口上空，横着的电线成了他们暂时歇脚的驿站，一字排开好似五线谱上跃动的音符。而那些仍在灵动飞舞的燕子，成双成对，叽叽喳喳鸣叫着，似是大型交际舞会，好不热闹！
“又飞回来了啊。”老李抱起小孙女 指向飞旋的群燕给她看，乐呵着说道，“看！春天来了，燕子也飞回来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
沐浴初春暖阳，复苏之风吹拂面庞的惬意每个人都深有体会。老李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以唱红歌的美声强调，与清脆婉转的燕鸣和声，一路哼唱童谣。小孙女好奇地张望这些飞翔的小生灵，呆萌傻笑着，反复伸手想要抓去什么，却又扑了个空，依然乐此不疲。

目送老李推车渐行渐远，想去验证什么了，好像已经没必要了。如果有幸，也能像九先生一样历经数年，或许就有机会见证，老李孙女长大的那一天。
和我一样看入迷的，还有王老头。他依然端坐在杂货铺旁，方才似笑非笑一般注视着老李和他孙女，一路目送他们远去。他的眼神，仿佛在渴望什么，内心的空洞亟待填补，似行奔走于沙漠，口干舌燥之际忽寻得一眼清泉，比起海市蜃楼的泡影，更残酷的是它真实存在，却永远无法抵达、触碰，哪怕近在咫尺，终究是陌路人罢。
见我来了，王老头才难得一笑，像是涓流涌入心窝，滋润心田。楠楠自语道:
“你们在这，就好就好。”
我一直搞不明白王老头，猜测他可能心事重重却无人可倾诉。他的老伴和子女们，我从未见过，邻人也鲜有提及这位老人，仿佛大家都心照不宣，故意忽略了他似的。此前我也问过九先生，但连最年长的旅者都不曾了解王老头的生平。
阿淑催我别再游手好闲，趁天黑前修整完卧室才是当务之急。但我想几个孩子生活在一间屋子里未免过于拥挤，他们也到了该独立的年纪了，在这片社区物色一处新家未尝不可。阿阳和阿韵暂无着落，不过回乡途中我发现阿昭已对一个姑娘暗生情愫，提前帮他们挑一个好去处，也算尽我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