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春天依旧到来

晴空万里，单调得像是一张拉扯得平整的画布盖住广袤大地，泼上湛蓝颜料，涂抹均匀，唯有天际才见得到白色渐变。这样的天气，我不讨厌。
残冬这趟末班车尚未开走，年轻人早早卸下笨重的羽绒服，而后知后觉的老人，仍感一丝凉意。王老头裹着军大衣，呆坐在巷子口，拄一根拐杖，漫无目的张望着。衣兜里的小收音机，重复播放一些比中年人还更年长的老歌，巷子外是县城主干道，车水马龙的喧嚣，似乎还不影响这位老人随曲哼唱。
进出巷子的人，漠视有这么一位老人独倚，仿佛自古以来，习以为常。王老头的视线，据我多年观察，也不曾注视来往过客，更多时候，是在仰望，似在等待穹顶那端，谁人的呼应。
今日重回故里，携妻儿经过此地，也不知我们可有发出奇怪的响动？惊扰了老人的沉寂？他中断了低沉的吟唱，口中念念有词，一抹晨曦只蔓延到他这双褶皱的手，可毡帽下凹陷的眼窝里，眼瞳闪着光芒。
我们家就住在王老头身旁这家杂货铺上，但旧居翻修完成前，就暂且下来闲游。邻家的早餐店，正是蒸煮出的白烟最缭绕之时。胖乎乎的老板娘捞起热气腾腾的白面条，甩甩汤水，入碗、添料、倒油，手疾眼快，一气呵成，一双筷子大起大落翻搅，不一会面条颜色渐深，油光葱香令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