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左邻(5)

“你还写文章吗？”我问。
“不写了，不写了，倒霉东西，”他摇了摇头，连连摆手。
我顿时觉得一阵可惜。
直到一次和他一同扔纸飞机，他玩腻了，便回房学习。我收拾飞机，沉甸甸地拿在手中，觉得蹊跷，打开一看，竟都写满了字。通读下来，观点之深刻，似乎更胜从前。
那一刻，我又觉得，他似乎从未改变。我把它们在灯下展平，尽数收好。
我们并没有当多久邻居。
一家人中，我叔最先在市里立住了脚。有了照应，我爸咬咬牙，在暑假前辞去了工厂的职位，带着积蓄和我和老妈，一同进了市里。
当时手机电话都还未普及，寄过两封信，皆泥牛入海，后来老乡告知了他的高考成绩，似乎是全县第一，想来是已远走高飞，便不再打听他的音讯。
【三】
再见到白贺年，是二十三年后，又一个青春的长度。

那时，我已在市里上完了大学，进入跟老爸同一个的建筑公司，是个国企，拿着一份令人羡慕的薪水，干了八年工程承包商，俗称包工头。
“听说你是鸿枫县的？”
“嗯。”
经理将新的工程交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你老家，去年拆了一座旧汽车厂，今年你去那边，按客户要求建个化工厂。”
“工人和以往一样，你自己带一点，当地招一点，”接着，他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可以少带点人去，那边汽车厂刚倒一年，很多工人无事可做，便宜。”
“我明白了。”
“我新来，听说是你是老陈的儿子？”他欣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继续说道，“好好干，这个季度的优秀员工就是你的了。”
我站在工地上，泥土间倒伏着汽车厂锈迹斑斑的残躯，风夹着沙打在脸上，像剃刀，直往毛孔里钻。蓝色的口袋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