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左邻(3)

“革的就是你的命！”少年抹掉嘴上的血，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几个工人围成一个松散的扇形，坐下的工人也都站了起来，好奇地望着，似乎那男人是块浑黑的磁铁，牢牢地粘住他们的视线。
“看我回家不好好教训你，”男人瞥了一眼四周，冲向少年，拽住了他的领子，拍打几下西装上的灰尘，一边给工头赔着不是，一边几乎是拖着少年离开了工地。
第二天，碧天玻璃厂厂长在工地上教训儿子的新闻便传遍了县城。我则被母亲拉着去给厂长道歉，说是要归还那件衣服，但对方终究没有收下。
于是，那件过于奢侈的衣服便伴随我度过了此后每个值得庆祝的日子，直到它逐渐变得不再合身，传给了我弟。
【二】
白贺年成为我的邻居，是我上高中时候的事。
在此之前，他的父亲所担任厂长的碧天玻璃厂，与明睿汽车厂并称为我们县的“两辆马车”，这话是县长说的。

他住在厂外，靠近县政厅的小别墅里，有一个年龄可以做他姐姐的母亲，过着富足的生活。
那年他高三，成绩全县第一。
因为那一面之缘，我们间仍有来往。他是厂长的儿子，学习优异，待在他身旁，我的虚荣心不知不觉地就得到了满足。
白贺年喜欢听我讲故事，我的故事从老爸那听来，老爸又是从自己的工友那听来，都是些工厂里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但这位富家少爷却乐此不疲。他赠过我一些书，叮嘱我细细阅读，那些书大多没有插图，故事也不甚精彩，令人昏昏欲睡，我勉强读了大半，也只能悟出些浅显的道理。后来，由于顾虑到贺年的学业，交流便有意减少了。
白贺年一向擅长写文章，写完后便投稿校刊，经学校审核，因他父亲的缘故，只是做做样子，审核后便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里，学生能看，来往的路人也能看，但因为都看不懂，倒也向来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