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隔窗的两边人生(6)

我拖过来半包沙子坐在上面，吃着还有点余温的饭菜，不时透过缝隙瞄向外边。这些员工们也同我们一起准备吃饭，排着队从微波炉里拿出热腾腾的饭盒。
我和师傅经常吃凉掉了的午饭，用师傅的话来说，反正都要下肚，肚子里再把它捂热不就完了。后面我路过市场就不再瞅那个带热饭功能的饭盒。
正吃得香，门被打开了，是之前招呼我们的那个姑娘，她端着两杯热水进来。师傅起来拍了下屁股，嬉笑地接过，我这次没敢多看人家，生怕又闹出笑话，只盯着手里的纸杯小声地说了“谢谢”。
没多时，午饭吃罢就到睡觉的时间，此刻整个厅都静悄悄的，我能听见的只有师傅滋滋有味看短视频外放的声音，我示意师傅小点声，师傅觉得没趣把手机一关，拿出几张报纸铺在地上就打起鼾来。
我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就靠着玻璃发呆，继续做奇怪的观察者，看着他们打开折叠床午睡，或者有些干脆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继续敲打键盘写些什么东西，好像机器一样不用停下来。
这对于我和师傅来说是不可能的，干活总会有累到不想动的时候。铺上方便携带的报纸是在干活时最合算的床褥。

我看了有一会儿，也靠着玻璃眯起了眼睛。
没睡多久，我被尿意憋醒了，看了一眼还在打鼾的师傅，只能自个去找厕所。按着过道上挂着的指示牌，我蹑手蹑脚地找到了厕所的位置。
一阵舒爽之后，我正想往回走，突然在过道里传来一连串毫不掩饰的训话声。
“你知道这个客户对公司来说有多重要吗，人家X总好不容易来一次，麻烦你端茶的时候能不能看着点，直接洒人家身上算怎么回事。好了，把人X总烫伤了，这次合同万一黄了，你这点工资怎么担得起！”带着怒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早上开会说话的那个严肃的大领导，从前面这一间办公室传出来，回响在这通往厕所的过道里。
“对……对不起陈总，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听出来，被训的正是招呼我们的那个前台姑娘，只是声音不再清甜，反而带着抽泣。
“你还想着下次呢，这次我都想让你给我滚蛋回家了。哭有什么用，马上给我去客户室跟X总道歉！”
接着门被打开，姑娘擦着已经哭红的眼睛从办公室退出来。我赶紧转过身打开水龙头假装洗手，姑娘直接从我身后走过，进了女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