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追杀的人》 戏言篇 郁一 · 杳梦(10)

在立夏之前的夜里，青年做了一个走马灯式的梦，一个个场景层层重叠，山城里人来熙攘灯火辉煌、采茶的女子挥汗如雨、唱黄梅戏的老者声彻云霄、枫叶荻花里画伞的夫人、南方小雪一镇一桥灯、篝火宴席见白鲸起舞、坠崖的飞鸟穿梭在高楼间隙、少女在雨里戴起遮阳帽，人们组成浪潮从他身边经过，却感受不到一丝情绪在其中流动。人群穿过他的身体，领着他去了许多地方，做了许多表情，说了许多话语，在耳边呢喃，在远山高喊。
直到了晌午，青年才有力气坐起来。
青年收到了一条简讯，来自一位已经被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员。
失踪人员名字叫做殷殷，姓殷名殷，在嘉陵江大桥等着青年，殷殷在简讯里声称他打算从这个桥跳下去，而这个桥距离少年有一千五百公里。
青年在简讯里约殷殷一起吃个饭。
殷殷答应了。

当天下午青年径直去了火车站，从主站跑到了南站，又从南站跑回主站，买了一张车票，在看见往重庆去的车票价时，青年笃定命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他能买得起的最贵的车票了。
青年不打算再隔岸观火，他希望殷殷能好好活着，死掉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然而青年的心声却谈不上高尚，他意识到，殷殷死了会使自己感受到悲伤，青年不想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叫人费解的感情，不想不开心的死去。
在重庆落脚后，青年并没有马上联系殷殷，殷殷忘了说约定的时间，青年觉得见面越迟越好。
第一天，一整天青年都蹲在路边，思考一个打算去死的人有什么理由可以劝别人好好活着，抽光了仅剩的半包烟。
翌日中午青年才找到了嘉陵江大桥，在另一座桥的正中央，桥栏上坐着殷殷。
嘉陵江大桥原来有两座，殷殷在另一座，看样子是非常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