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追杀的人》 戏言篇 郁一 · 杳梦(20)

顾清看向脚下，童子观应熟睡在船头，透过光阴河水，但见巨蚌吞下陆舫沉入江底，遂取下观应腰间袖刀，扎进观应心口，观应随之惊醒过来。
当此时，两扇几与天地同宽的蚌壳，从水下破水而出，一只手臂从立在水面的蚌壳顶上伸出来，爬出一位青年男子，正是陆舫。
陆舫居高临下，俯视观应，目光在顾清和端倪之间来回徘徊，挠挠头，四顾茫然，困惑不解。
顾清如临大敌。
观应拉住顾清衣角，扯往自己身后，自己则往水面一步迈出，从袖中取出一方斗笠戴在头上，身形生长，化作一位青衫长褂、肩背佝偻的中年男子模样，男子肩上披灰袍，搓了搓脸上碎胡渣，正了正腰悬袖刀，踩在水面上，对陆舫言道。
“少年少女梦复梦，孰知我为蝶。”
陆舫闻言一怔，释然笑道：“是我当下来得早了，日后来得迟了。算不算得先生误我？”

观应也为之一怔：“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吧。”
“郁先生？”顾清看着湖面上的男子，问道。
那位男子回过头，笑言：“顾小姐，长梦该醒了。”
于是故事回到了另一个故事，回到了那位少年为了心爱之人吞食掉名为“讹”的古老神祇后，发生的故事。
是一个极度无趣、无聊、无味的故事，是一个人人能说、能言、能传，独独少年自己不能说、不能言、不能听的故事。
是的，少年吃下了“讹菟”。
毫不犹豫、不假思索、脱口而食。
少年的名字，便是陆离。为了一个叫做允禛敏的少女，为了防止少女因魅而陷入深渊，为了把另一个人从悲剧的剧本里摘出来，而主动跌入了自己创造的悲剧里。
“如何？醒了？”
吞食下讹菟的陆离，大睡一觉，坐了一个极为悠远漫长的梦，与其说是梦，更像是取回了自己的记忆，从过去到未来的，全部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