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之心】中篇(17)

“虽然不是很明白你说的，但我不会忘记的。”
“很好。”奥克塔维亚轻推他的肩膀。“不管被送去哪里，我还会来看你的。走吧，再晚要拖过饭点了。”
橙黄色斜阳照进阔气的大落地窗，少年屈腿爬下对比自身显得过于庞大的檀木梳妆柜，踩在垫脚的板凳上头。
几许微光洒落神态各异的神像表面，庄重以外俨然富有生气。他望向擦得透亮的玻璃橱窗，笑容不经意间流露一丝得意。
经过夫人宽大整洁的卧榻，德雷卡迈出笼罩在夕辉中的门槛，来到金光满溢的阳台。盛开的白菊散发淡淡清香，令人沉醉在往复与永恒的静谧时空。任由每一次呼吸溶入远处无言的山川，联结胸中广阔江海。
只见女孩正坐在窗台上，将肩膀紧贴东面墙壁，手按一块半干的抹布望向高处。虽然身着和平日无异的质朴围裙，仍掩盖不住周身散发的无限生机。
微卷的棕色长发浸染在落日浓烈的晕彩，身形有如水面随波摇晃的倒影，融进那条无限次注视的金色河川。
“安妮。”他轻声呼唤，不忍打破当下出离的片刻。
迟迟不见回应，德雷卡索性效法放肆坐上窗台，凑到同伴身旁。女孩扭头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吵闹。

稍微有些在意安妮一反常态的淡漠表现，而楼台上传来的谈话没有让他的讶异持续太久。掌柜老而弥坚的沉稳嗓音清晰可辨。
“莫尔凡先生上门提亲了，点名想要这大丫头。莫尔凡一家子经营牙医祖孙三代，在镇子也算当仁不让头把交椅。唉，先辈传下来的手艺活，本来在官家府上也吃得开。他儿子是个好人，要不是在战场上折了条腿，这等好事哪儿轮得到她？”
“话虽如此，可这丫头脾气犟得很，怕是不会乐意。”接话的是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
“这可由不得她！能嫁进这么个好人家，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再说能落到我这里过活，哪个不是苦命娃娃？要进个好人家天天能吃上饱饭，那是做梦都能笑醒，大小姐咱这儿可供不起！”
“呵，话倒讲得漂亮。准是开了个好价钱。”女子毫不客气答道。
“老朽像是爱放空话的人吗？这我从不否认。”
“人们说你是一个残忍刻薄的女人，我以为你只是孤高公正。对每位帮佣一视同仁、赏罚分明，从不无理拖欠薪金。可我们买来这些孩子，拿他们做工干活，最后还要谈斤论两被卖作仆役。仿佛理所当然拿着这样得来的银币，这种事到底要怎么做得下去？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