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第五十八章 黄粱一梦（小七篇）(4)

两人沉默地躺着，屋子里很昏暗。
身边是日思夜想的人呢，宁楚檀放松了心神，昏昏欲睡。
昏沉中，她看到了与顾屹安初次相见的晨曦，很漂亮，很明亮。意气风发的顾屹安，依靠在花店的门框上，腰间别着枪，手中拎着一束茶靡花，洁白的花在暖色的晨曦中被染成了金色。
她看着顾屹安带着笑，一步步朝她走来，晨曦透过来，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朦朦胧胧的一个轮廓，但是她知道他在对着她笑，应该是很温柔的。
忽而，一声刺耳的枪响打碎了这抹漂亮的晨曦，她看到血珠从顾屹安的胸口喷溅出来，将那束洁白的茶靡花染红了，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姿倒了下去。
宁楚檀僵硬着往前跑，却怎么都跑不到，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却仿佛是咫尺天涯。她一个不慎，就被自己绊到在地，这一跤跌得她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她惊醒过来。
宁楚檀一头冷汗地醒过来，她睁开眼，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头，从她的额头上滑落下来，顺过她的眼睛，涩涩的，她眨了眨眼，眼前模模糊糊的，还是一片昏暗。屋子外有闷闷的雷声，好像要下雨了。

她转过头，便看到身边躺着的顾屹安。
顾屹安的脸色很苍白，双眼紧闭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什么不适。他应该是累极了，不然不会睡得这般沉。
宁楚檀伸手轻轻地附上顾屹安的胸口，隔着衬衣，触到他的体温，心跳顺着她的掌心，撞入她的心口。
他好好得活着。
忽而，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做噩梦了？”
宁楚檀抬起头，看进了顾屹安的双眼。是噩梦，是的，那只是一个噩梦。她靠近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开口道：“屹安，我们离开沪城吧。”
顾屹安顿了一下，他伸手抱住宁楚檀，安抚般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知道宁楚檀是吓着了，此时说的应该是孩子话，他们怎么走得了？那时走不了，现在就更无法走了。
“屹安，我们离开沪城。”宁楚檀又重复了一次，她并不是在说孩子气的话。她想了很久，一直在犹豫，可是此刻，她从未如此坚定，在她感受到他的心跳的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自私的，她管不了什么后果了，她只要顾屹安活着，要她孩子的父亲活着，这样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是她要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