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无月 14/全员渣男/张云雷(4)

把还能用的东西都归置起来，烧起灶热了几个馒头，外面天已经暗下去。月月已请好了假，打算陪妈住一晚上。
罗明昭在这时擦着夜色进了门，乍看见她在家里，也只抬了抬眼皮，从鼻子里轻蔑地挤出一声"哼"。
“回来得正好。”
他把个黑色塑料袋放在地上，随手捡了只没断腿的椅子坐下，光着膀子抽烟。
“我早就说，你那个学也不要去上了，趁早出去打工，多赚点钱。”
妈在屋里缝补衣服，听见动静赶紧就出来看，怕他们父女俩话不投机会动手。
罗明昭瞥了眼魏秀芬，看她头上包好了纱布，也没舍得多问一句，只指着地上的塑料袋说道。
“这里是两万三，家里还有个两万，实在不行把东头那两亩地卖了，也大差不差的。”
他自去灶上捡了两个馒头，就着坛子里的咸菜吃起来，又转而把话锋对向月月。
“剩下的钱就你来出，你也姓罗，你哥哥的事儿你不能不管。”
月月顿时感觉到头皮被拉扯般地疼痛。她懒得去追问为什么罗鹏的事要自己来管，也没有闲心去质问为什么家里明明有存款，却要逼得她为了几千块的学费去那种地方工作。

她只是一时不太能理解罗明昭究竟在说什么。
听这口气，罗鹏至少也欠了十来万，加上医药费，不上二十根本别想平事儿。实在想不通他哪里来的错觉，竟然会觉得自己能在短短两个月里存下几万块。
她不是铁石心肠，也并没想着打定主意隔岸观火，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会愿意伸手帮一把，可实实在在是举步维艰，自身难保。
“我没钱。”
她只说了三个字，那边便机关枪似的骂起来。
“没钱?你会没钱?不是有能耐得很吗?家都不用回也有地方住，会唱歌，做大明星，钱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
“用在你哥身上就舍不得?他妈的，老子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白眼狼?”
不入耳的话听过太多，月月根本没反应。院子里种着小白菜，被踩的东倒西歪，薅了一把清炒，就着骂声吃完这顿晚饭。
农村的老房子都是两室一厅，正中是堂屋，左右两间卧室。小时候无所谓，五岁以后，就是家里男女分房睡了。这几年因为两个小的都不住家，似乎又恢复成两夫妻各自一屋。
村子里过了八点就完全静下来，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远处几声犬吠，还有那边房间里高一句低一句的争吵声，到后来压抑的哭声。月月盖一床薄薄的被单，看着窗外漆黑如墨，忽然有些想念那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未曾生养她的地方，却已成了比这个家更能心安的所在，辗转了大半夜才终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