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记·绒花 | 其二 | 下(7)

鱼啊，我尊敬你。他在滔天巨浪中高举那闪着黑曜的铁叉，梦到了他的壮年。那时他身体里还未流着盐，有使不完的力气，冰河里的鱼是他真正的兄弟。他孤身在梦幻中怒吼，那吼声气震冰河。他英勇无比，对视着浪花中梦幻的大鱼的眼，将那重铁，连着他的整条右膀由侧面打进了它亘古浑白的躯体。这一击，他出了死力。敲开了它的钙质层，捅破了它的皮肉，洞穿了它的头骨。凄绝可怖的嘶鸣传播开来，衰败的大鱼带着渔夫最后的结局一同沉入了深渊。
他生在海边，死在海上，葬在海里。
浮冰飘近，卡缪踉跄地扑在你怀里，啜泣起来。两艘浪帆与雪橇，列侬·伊万诺维奇的遗体，以及监禁在舱底无暇顾及的δ，均都消失在了冰洋下。至此，抵达羽河调查的第二日，阿芙乐尔已失去三位成员，和几乎所有物资。可以想到，为截杀这支精锐小队，敌人甚至唤醒了能够直接循迹生物信号的魔兽利维坦。然而魔兽活动范围受人为限制，其现身很可能间接表明这片海域与敌人的某些重要位址已非常接近。

阿芙乐尔选择了继续前进。背向海域往内陆徒步，脚下递增的海拔告示你们正接近地图中所描绘的诺丝纳维灵（Njósnavélin）山脉。此外再无参考，四面仍是极夜的常暗，一切无声，一切漠白。极光——待到太阳风送来它的饯别礼，为登上冰峰的旅人们披上虚幻的袍，将狐狸看不真切的脸勾勒得完美，向雪弧环伺下的斗形建筑洒下绿辉，所有的牺牲似乎都有了报偿。
后来的不幸，你已经知道。众人将魔力补足给狐狸作为炉心，破开了一道15cm长的定向空间裂隙，将建筑的坐标信息及援助请求并行报告给了总部。战略打击比增援响应得更快。那道飞来的高浓度暗元素并非期待那样，有流星划落的荣耀，却似不存于此世的物质，精准地湮灭了斗形建筑所在的整片环形域。那时无人预料得及随之爆发的灾难性后果。事后考察称：该建筑本身收集自然现象，将其抽象为魔力状态并编码，递送至彼端作为接收者的魔导装置后解码，来引发持续且成规模的气象魔法；而暗元素的打击原理是将领域内的信息态向任意方向跃迁，表现为宏观上的时间加速或倒退。当暗元素接触建筑，回溯它至建成前信息态的同时，“极为巧合地”引发了遭截断的通道内魔力的倒流，造成了这一端的现象叠加。这等巧合，你只能靠不断地自我暗示使自己信服，除了为上层决议让步，你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