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 上(2)

军中早就盛传这金枝玉叶的太子爷要来这边塞历练，毫无资历便成为这大都护，自然是令他们心中不快，今日一见更只是一个白面毛头小子，那一身轻盈的银色甲胄，瘦削的身材，清秀的气质更是毫无军中气概，不知哪来的书生硬撑的模样自然是更难以服众。于是闹哄哄地叫他露两手，只为看这太子爷献丑，权当为军中弟兄找找乐子。可谁曾想这个文弱少年动起手来竟然全然没有书生气质，一柄同他极为相衬的修长银剑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放眼军中竟是无人能与之匹敌。军营边塞里的汉子粗犷直爽，也善良。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他们不光发自内心的佩服，更是喜悦。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战场另一边那北朝将士引以为傲号称独步天下的将军，从前那被他压制无人能敌的憋屈，恐怕也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我看那北朝什么狗屁白耀在我们殿下面前也走不过两个回合。”
白日里周霄锋芒渐露后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句，紧跟着的便是附和与哄笑。
周霄望着下面为他武艺而深深折服的将士，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这边塞的汉子同他之前在南皇城里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里的人们直来直去，只向有能力的人低头。而他看着他们这般样子也有些打心底里的欢喜，因为这儿和南皇城不一样。南皇城里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在南皇城里他墨守成规，天资聪颖的他从小便懂得人情世故，知道国家大敌当前。他从小除了习文学武外被教授的便是人心的揣摩，圆滑的交际，甚至是黑暗的权术。而这些在这里突然全然无用却只令他感觉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惬意。

而在南皇城里诸多角色中最难对付的当属内阁的诸位长老。内阁议政是周霄父皇打下天下后对世家门阀做出的让步，当年势力薄弱的他在乱世中同北朝铁骑下争下天下，便是靠拉拢了南朝诸多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内阁也算是南朝特有的制度，某种意义上也是南朝一时强盛的原因。内阁里的长老算是来自世家大族里的德高望重之辈，世家们在州郡拥有着无可置疑的号召力，诸多百姓们对世家门阀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尊崇甚至是追捧。所以他们在内阁之上大可尖酸刻薄，甚至敢于直斥君王而丝毫不在意会令其难堪，处处审视着朝中君王的一言一行。好在周霄从小尚算是沉稳乖巧，文武双全又习得人情世故，令长老们都难以挑出毛病，自有不少长老觉得那个一直期待的时机愈发成熟，而周霄似乎将成为那个替他们完成大业的天选之子。
第二章 断风 “将军，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估计，皇城里那些混蛋已经争得你死我活了吧!”
马蹄声阵阵踏得这边塞黄沙四起，白耀说完看了看身后的一众铁骑，又转过来快马加鞭地朝北皇城赶去。在他的身旁一轮夕阳缓缓落下，不甘地释放出最后的光芒，赤红的余晖落在他如刀削一般硬朗的面庞。风呼啸而过，像是阻拦，像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