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君书】郑棋元民国向(3)

关老师就是在这时候来了顾家。这季节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夜晚气闷，我跑去花房里坐着无趣地发呆，眼见着一个黑影翻进了顾家，踉踉跄跄。心里有些警惕，拿了把伞小心翼翼地过去，却隔着十几步发现是关老师，浑身湿透，有些狼狈。
来不及问什么，又是一阵大风，险些湿了我的衣服。示意关老师跟我进去说话，我撑着伞搀着他悄悄从后门进了宅子。幸好他常在家中暂住，有些干净衣服。不敢惊醒仆人，我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去他常住的客房拿了他的衣服，又偷偷返回自己房间，反锁了门，松了一口气。要是让父亲母亲知道我让一个男人进自己浴室洗澡，我恐怕大难临头。
或是有起夜的仆人听见了水声，敲了敲门询问：“小姐醒了？”
“夜里闷热，出了一身汗，放点水泡个澡，你们睡吧，不必管我。”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我搅着手指敷衍了几句。
水声渐小，关老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来，有些局促，难得变了称呼：“小姐不问？”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我用父亲常说的话回答了他，眨了眨眼，“我只知道，关老师近日一直在顾家为我授课。”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找上了门，客气地询问最近有没有见到关弈方，仆人们不动声色地对视，说关先生天天在家中为小姐授课，当然见着了。
听着动静，我放下早餐走出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陪着笑，显然也不是很确定；“打扰顾小姐了，我们奉上头的命令抓这几天闹事的人。有人说看到一个身影像您家的家庭教师关弈方，特来询问，如有误会，也好早澄清……”
“我说呢，原来是这回事儿。”看到关老师端着咖啡从楼梯上下来，我笑着回复来人，“我也听说了。但我从学校里回来呆在家都快一个月了，关老师被我父亲喊来给我授课，亦不曾离开。外头那些风风雨雨，可跟我们没关系。你看，关老师不在这儿吗？”
瘦削的青年站在楼梯上微笑颔首，以示回应。
来人抱歉地笑笑，侧身往外走：“实在抱歉，大清早的打扰顾小姐了。”
“不打扰，配合你们工作嘛，应该的。刘妈，送送客人。”
老师跟着我进了餐厅，低声喊我的名字，欲言又止：“顾清……”
“老师，”我回过身，接过他手里的咖啡尝了一口，“我不懂外面的事，也不知道您在做什么。但我相信您做的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