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菻使者的旅程（下）(6)

夏秋时节的契丹北方十分凉爽，相对充沛的雨水数次阻碍我们的行程。好在这一带的大小皮帽们十分敬佩耶律冲哥，有流言说耶律冲哥实际是契丹“皇帝”的娈童。在河董城，敌烈部的八位牧民首领争相贿赂他，希望明年能够参与远赴西方的捕奴贸易。耶律冲哥从没说过他在喀喇汗国的事迹，但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在之前的战争中发了大财。这当然是契丹人的军事传统造成的，他们虽然也有城镇、要塞和耕地，但他们仍旧保持着游牧民的彪悍，劫掠成性。
我们循河而进，翻过了兔儿山和永安山。在冬天来临时，抵达了契丹人的副首都之一，临潢城。这里的最高长官出身皇族，对耶律冲哥不屑一顾。反而很欢迎我的到来，并邀请我欣赏歌舞。我按照耶律冲哥的嘱咐，夸大了一些喀喇汗国以西的富庶和帝国的强盛。对方眼中的贪婪可以代替蜡烛。
契丹“皇帝”按照传统，会在冬天结束巡视直辖领地并返回首都，但返回的时间每年并不相同。中年通译在渡过苍耳河后与我们分开，商队被允许在恩化城进行贸易，但我们必须住在一个叫临都馆的区域，耶律冲哥陪我们待了一周，便被一名宦官带走。见到宦官的那一刻，我有些触景生情，这种强大帝国的装饰品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我们换掉了一部分不值钱的东西，凡是我们认为值钱的都留在了手中，以免觐见契丹“皇帝”时拿不出像样的礼物。两周后，一位仆人作为使者邀请我们前往契丹人的首都，大定。
沿着土河[4]一路向南，很快就抵达了七金山下的大定城。传说的破灭总是让人伤心。这里的宫殿很朴素，也没有永不腐朽的砖石城墙，连正经房屋都很少，无论是契丹“皇帝”还是他的重臣大将，都在一座座毡帐中处置公务，这是为了方便迁移。据那名叫蒙塔或者蒙答的仆人说，他们的君主和重臣会四处巡视，因此没必要建造永久性住宅和城墙。
居住在外城的契丹“皇帝”近卫军至少有两万人。如果他们不比耶律冲哥的部下差太多，他们的营帐的确比任何城墙都坚固。接待我的是契丹“皇帝”的重臣，他叫萧佑丹。他遗憾的告诉我“皇帝”还有几天才能抵达。
等待是美妙的。
萧佑丹是这个国家皇后的同族，只是并非同一个祖父。他的女儿是契丹“皇帝”的重要情妇，有些像伟大君主和玛利亚。“萧”是他的姓氏，他告诉我，契丹人的皇后总是姓“萧”[5]，正如契丹人的皇帝只能姓“耶律”。
完美。
完美的制度和血统。耶律-萧的亲缘和政治利益联盟给出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他们这个制度已经存在了近200年，在完美制度的帮助下，契丹正一步步走向强盛，党项人的皇后也是契丹人，她是契丹“皇帝”的妹妹，生母也姓“萧”，但不是曾经的契丹皇后，而是契丹“皇帝”父亲的情妇之一。在我巧妙地套问下，萧佑丹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每任契丹“皇帝”都有大量公开的合法的情妇，而这些情妇中又有大部分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