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菻使者的旅程（下）(4)

泰伦德说契丹人告诉他，他们的盟友是党项人。而党项人已经吞并了高昌的国土，并派兵威胁一个叫龟兹的城邦。当契丹人抵达一个叫做乙寄乌骨的城市时，党项人细作发动了叛乱，城墙成了摆设，契丹人将全城掳为奴隶。据说党项人的先锋已经沿可失河[1]赶来与契丹人会合。我们在这个凋零的城市中待了一周，随即被大军裹挟南下，身后的城市在火焰中翻腾、覆灭。
喀喇汗国大可汗的士兵来的很晚，当时已经快夏天了，党项人和契丹人已经四处侦查掳掠了一个多月。不过大可汗准备的非常充分，他的士兵非常多，而且武器齐全，没有拿干草叉凑数的。
党项人曾骚扰大可汗的士兵，试图阻止他们渡过伊丽河[2]，耶律冲哥虽然出身于奴隶，但很有风度，他说服他的盟友，允许大可汗的士兵安然渡河。我们商队和契丹人、党项人的辎重部队移居一个叫做蔑儿失的丘陵，等待着双方决战的结果。
等待是煎熬的。
尤其是大可汗的士兵开始整队向联军进攻时，契丹人仍旧没有派出他们的宣战使者。出于一名高贵杜卡斯的操守，我反复提醒着契丹人。最终那个中年通译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箱子说：“他们很快就出发了，拂菻使者。”

他使用了隐喻的修辞手法。契丹人的使者并不是人，而是石弹和铁球。那些箱子里装着叫“炮”的武器，使用刺鼻的燃料能够发出巨大的、震撼人心的声音。虽然准确性和射程都不如罗马弩车，但威力巨大：被打中的可汗士兵就像药臼中的草药被药杵碾成药渣。
契丹人有五辆“炮”，他们的底座是一个四轮平板车，为了防止发射时撞伤平板车后面的炮手，它们被安放在两行很深的斜坡型车辙中。两次齐射之后，契丹人的“炮”开始依次缓慢射击，它们转向十分不便，只能不断打击河岸附近的可汗士兵的侧翼。契丹人并没有指望靠它们完成决定性的进攻。五个契丹人方阵中的前锋，各有三百人左右，此前进行着骑射骚扰，“炮”响之后，他们抽出了各式武器准备冲锋，其余的契丹人，约有七千五百人，也开始纵马加速，紧随各自的先锋之后。他们大致以三百人为一批，向可汗士兵的薄弱处冲击。
太阳还未升到正中，决战就结束了。可汗的士兵发生了崩溃，他们争先恐后的抛弃武器和铠甲，跳入伊丽河中。契丹人仅仅追至河岸便不再前行。党项人则穷追不舍，有的党项人先锋甚至也抛弃了铠甲，跳入伊丽河。大部分党项人是通过可汗建立的浮桥渡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