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远航(8)

议员们东倒西歪地看着古老的幻灯片，杂七杂八的图片和死气沉沉的曲线更是让他们纷纷摘下眼镜挤着眼泪。
孤独许久的陆直早已忘记了朝气，在无数黑夜的深思中他也逐渐明白这些人是被其他人故意安插在不适合他们的位置上。在黑暗中坚挺的光柱或许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希望，他弯下脊椎，挤出笑，鞭挞自己内心：“好吧，我总结一下，在过去的三年中，已经有百分之七十八的人一天超过十二个小时活在虚拟世界里面，随着虚拟仪的逐步完善，趋势还会增加……现在经过了一个月前的更新，预计这次更新将会让在线时长增加百分之六十……”
“伤亡数据呢？”
“我们市今年死亡三千六百例，受伤两万七千八百九十四例。”陆直翻到了下一页，可依旧没有人看向他。他只能冲着小猫继续讲：“掌握虚拟世界的一梦公司和其子公司已经有实验成功做到了虚拟脑波操作实体机械……”
陆直将这段话再重复了一遍，所幸大家都听清楚了。
“有什么办法吗。”
“陆直，当初你不是最反对这些的吗？你在这里这么久就没有想出个好方法！？光吃饭不干活的吗？”
小猫突然跳到王赖眼前，獠牙立起，棕色的眼瞳闪着寒芒，可立起的寒毛依旧抵不住肥大的一巴掌，委屈的小身子立即缩成一团毛球跳进了陆直的怀中，瘦弱的腿擦着眼睛，喵呜喵呜地叫着。

陆直还幻想过他们会真心帮助自己，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抱紧陪伴自己两年的小猫。他已经不想去管十年后的天灾，百年后的战争，千年后的灭绝，至少当他闭上眼时，前路已经很明确。
赵翰走上前，压下躁动的会议室：“都少说一句，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这场灾难……我提议，让陆直继续留守，其他人继续在虚拟世界里面听从上级指挥，而一梦公司就让陆直上报就行……”
紫昏已至，隐约看见的流动气层吹开了窗户，太阳也完全褪去了紫耀，变成了一个紫黑交替的圆盘。月亮倒是红白红白地从另一侧升起，遮掩满天白闪星辰。
齐刷的目光、凝结的空气让陆直感到一丝尴尬，回过神后随意应了一句。伴随着脚步声在空气中衰减成零，他站在窗前松了一口气，叛军的喧嚣已经在天边叫销，想不到自己也有借刀杀人的一天，但这是正义，还是自己的私欲。
五
遍地倒下的广告牌如同荆棘一般，身后飞来的利器已经有几根砸到了陆直身上，暴民的穷追不舍让他本就伤老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
砰地一声，几个玻璃瓶在自己身旁炸开，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子如雨般朝他飞来，有几片刺到了脸上，连右眼都开始流血。模糊疼痛之时，一辆轿车又呼啸地将他撞飞。人群黑压压地涌了上来，而他也只是喘着气朝向屋顶的一个黑影摇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