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远航(7)

“不会了，都不会了……”林瑶已经清楚无论自己再怎么挽留都无济于事，推开他：“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我会申请去省里工作。”
陆直没有拒绝，此时远离自己对她而言确实更加安全，再加上省里还有一些亲戚熟人可以帮忙。他抱住林瑶，却没有意识到这将是自己离她最近的一次：“我会去看你的。”
四
三年之内，冲突事件不断加剧。游行示威刚结束，恐怖分子就劫持了一栋楼。市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郊区的疯狗就向城内冲来。清扫结束，极端组织又以机动队恶意执法为由向政府施压。一面是奇怪的冲突闭环，一面是身前待救的人命，陆直在后者中不断奔波厮杀，渐渐疲于前者思考，伤疲的身体也在接入脑神经的机动服摧残下加速衰老。他身边唯一的温暖只有一只在疯狗群中救下的一只小猫，只有巴掌大，应该是变异种。
新年凌晨，窗外的火花格外血腥，炸开的炫丽异常刺眼。冷清的街道上救济站人满为患，对面虚拟体验店一开门，人群又如同尸潮般涌入，留下遍地的廉价食物。
陆直将外套脱给路边拣食物的孩子，继续往前，小猫则静悄悄地从帽子溜到口袋。来到市政府后，他将枪交给新任指挥官，放手的一刹那感到身体的昏重感一扫无遗，清醒的双眼再次看清周围，这时才发现最初跟着自己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死的死，跑的跑。他在洗漱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嘲笑自己也在麻木中升职为市区议员。响起新年贺词通篇夸赞一梦公司，这时陆直才明白，不断分割的乱象之下，唯有它在昏暗中如启明星般冉冉升起。

又过去了四年，紫光劈进惺忪睡眼，用刀把躺在会议室的陆直逼醒。他迷糊地关上窗，挠醒趴在帘边的小猫：“你又擅自开窗。”嘎吱声稀疏响起，他没有理会，继续摸着躺在怀中升懒腰的小猫，呆呆盼望窗外的世界。
半绣的机械门闪着火星自动打开，咔咔声后，落下的绣尘逼得进来的人个个拿着档案扇风，睁大眼睛才勉强看清人影，恶臭的味道又让呕吐声接连响起，直到通风管响了好一阵，议员们才不情愿地坐到烂皮的椅子上。
在数落声中，陆直只是淡淡地转过椅子，而小猫缩成一团，安静地像个生涩的小姑娘：“其他人都被我辞退了。”
“开什么玩笑！你说辞退就辞退！？呆了两年是越来越傻了吗！？”王赖将润圆的屁股塞进被压变形的椅子中，扬起的灰尘又被一屁股压了下去：“你倒好，当上了皇上！”
小猫嗷嗷醒来，看见这么多人有些惊慌，陆直安抚了几下，便把它放到半开着的窗户上。
“好了，别吓着我的猫啦……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以为你们今天不会来，我就自己做了个总结。”陆直拉下投影布，灰尘像瀑布一样撒了下来，惹得他又被众人一顿骂，而原本安静的小猫却突然朝着人群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