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远航(12)

在年轻人欢呼雀跃时，他看着那些老人一瘸一拐地走向悬浮车，在机器人的搀扶下迈向通往天国的棺材，每条都代表着故事的皱纹也在紫昏色的树荫下变成了黑纹，调节湿度的气泡也识趣地升起，在傍晚阳光下异常璀璨。
他有些羡慕，羡慕那些人终于放下了自己过时的执拗，更羡慕年轻人的热血，但自己还能徘徊多久呢。电视上广播员有气无力地诉说着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最后一艘太空舰平稳地落在装载箱上，脱钩之后隐隐地沉入海域，没有溅起一滴浪花。
八
最后一个老人死了，被劝进入虚拟仪的年轻人也没有一个醒来，或许他们此刻真活在虚拟中的现实世界。
藤曼在道路两旁弯弯扭扭，乌鸦站在腐朽的电线上呜呜地叫着，虫子们也突破过滤网爬上了这座即将枯萎的空中花园。在广播员宣告时代结束之后，他和小猫站在门口，在一片野兽的低吼下发动机轰鸣而来，这辆悬浮车也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一名客人。
走上这艘悬浮车，铁板的踏踏声惊散鸟群，掉漆的机器人自顾自说，裸露出的机械管线不停地闪着红光，警报声时不时地从四面响来。车的内部盖上了一层灰土，但好在开窗不需要人力，空气倒是格外清新。再次飞上天空，身后却是一群会喷酸液的黑鸟。

壮观辉煌的一梦大厦如今也只是苔藓类植物的受主。
一个保安，一个领路人，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机器人，还有停在门外已经报废的几千辆悬浮车。若不是这里有全球最先进的自动防御系统，恐怕动物们早就把这里啃食殆尽。
门内一百多号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也不约而同地失去了朝气，虽然想反抗，但不想再呐喊，只是站在那里，沉默是最深的反抗。
领路人站上高台：“现在请大家和我进去过安检。”
人群面面相觑，最前面的人不安地问：“只有我们这些人？”
“我的统计结果，截至昨日，全球总共有一百六十五人未进入数据世界，而刚刚保安和我说最后八辆悬浮车在返程途中遭到了大鸟的攻击，已经坠毁……也就是说现在确实只有你们。”
“竟然如此，那你们还召我们过来干嘛，要杀我们吗！”人群开始沸腾。
领路人举高一根天线，燥人的鸣声让台下的人一个接一个捂住耳朵，痛苦却不能发出任何哀嚎。领路人放下武器，看到有人缓过来后说：“如你们所见，想杀你们很简单……是庄理想和你们探讨，如果你们能说服他，也许你们留恋的时代会被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