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日志】病榻一梦归人间(2)

胖子坐在床边想了想，转头去问闷油瓶：“哎，小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冷水澡啊？”
闷油瓶没说话，站在一边盯着我看，眉毛还是皱着的。我跟他对视一眼，然后稍显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村医走完开药写处方的固定流程之后就回卫生所了，留下胖子絮絮叨叨地给我念医嘱。我本来就有点晕，头重脚轻的，他这么一念我更烦，干脆把被子往头顶一蒙。
胖子的声音忽然停下了，我在一片安静里听到凳子拉开的声响。脸上盖的被子被掀开了，我也没动弹，只是把手背往眼前一搭：“胖子你少说点，我自己知道……”
“喝热水。”闷油瓶淡淡的声音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顿了顿，把手放下，自知理亏地应了一声：“哦。”
只有我跟闷油瓶的屋子真的太安静了，他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眼神还让我不太好意思抬头对视——这个人仿佛在无声谴责我不注意身体的行径，虽然我知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我按了按杯口，没话找话地望一眼门口：“胖子呢？”
闷油瓶很自然地把杯子接过去，又给我续满了，再塞回我手上：“拿药。”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稍微晃晃就能洒出水的茶杯，叹了口气：“小哥，多喝热水也不是这么个喝法。这都第五杯了，人的胃容量是有限的，膀胱也是。”
他定定地盯着我，然后把眼一垂，“嗯”了一声，接过去的架势看上去像是要自己喝。这惯性动作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但我今天病了，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他胳膊扒住。
“你……先放那，我待会儿喝。”
闷油瓶一皱眉：“会放凉。”
我揉揉眉心：“不是，主要怕传染给你。”
他反倒就像是在等我这句话，点点头，非常干脆利落地把杯子放下了，然后问：“为什么生病？”
得，来了。这是直接兴师问罪了，我该料到的。
“昨天忙得一身汗，回来直接洗冷水澡，跟胖子吹着风扇吃冰棍。”我认命地抽纸擤鼻涕，一条条罗列自己的“罪行”，然后叹了口气，“我下次注意，行吧。”
他看着我，重复了两个字：“下次？”
我立刻正色道：“下次——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胖子进屋把药放好，然后心急火燎地要拉着闷油瓶去店里：“现在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他勾头看了我一眼，十分迅速地伸手把被边全掖严实，“天真你就好好捂着啊，赶紧把病养好，今天到饭点给你弄点粥或者面条。”